回事,那小细作进来奉个茶怎么还让裴相换衣裳了?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裴少疏无意间抬头看见无铭脸上风云变幻,问:“你愣什么呢?”
“……属下记得大人今早穿的不是这身衣裳,莫不是缎料不舒服?”无铭试探问。
裴少疏淡淡说:“被人泼了茶水而已。”
原来如此,无铭恍然大悟,怪不得轻莺方才满脸愁容地把茶托递到他手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虚惊一场,他家大人清白还在就好。
他熟练地站在裴少疏左后方,为他家大人斟茶。
“昨夜让你盯着轻莺,她可有何异动?”
提起这事儿无铭就一肚子气,严肃道:“昨晚属下见她屋里灯烛始终未熄,便借送衣裳之名敲门试探,出来的动作倒是很快,屋里也没有可疑之物,就是……”
裴少疏翻开一卷书,垂眸问:“有何不妥?”
无铭深吸一口气:“属下问她怎么还没睡,她居然说在等大人!”
语毕,裴少疏翻书的手一顿。
“也不知她怎么想的,不会真想凭借美色蛊惑大人吧?”无铭说,“全长安谁不知道大人不沾女色,这小细作未免太过自不量力,派她来的人也是——”
无铭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眼睛突然瞪大:“大人,该不会是有人因为你爱慕崇禾公主的谣言才把她送过来吧?”
那轻莺跟崇禾公主样貌如此相似,除此之外,实在是找不出其他理由。
毕竟以前也有不少人想给裴相送美人,都被一一婉拒,后来大家知晓裴相无心女色,逐渐都歇了心思。
裴少疏冷笑:“不然你以为李侍郎为何那般自信让我看她的脸?因为他笃定我看清轻莺的容貌会留下她。”
“要不大人你就去求求崇禾公主,让她少传点谣。”无铭连声叹气,“公主殿下自己不想成亲非得拿大人当挡箭牌,可是大人以后还得说媳妇儿呢!”
“他们萧家人都是倔脾气,说也无用。”裴少疏口吻十分平静。
无铭抿抿唇,显然有点郁闷。
裴少疏端起茶盏,细品一口茶,语调轻描淡写:“等到崇禾公主遇到真心喜爱之人,看她怎么收场,反正本相可不会替她解释。”
无铭:“……”
果然他家大人心还是黑的。
“明日是否还让那个细作来书房奉茶?”
“嗯。”裴少疏轻声道。
无铭大惊:“可是她太鲁莽了,属下怕她做出更多错事来,要不还是属下来奉茶吧,这么多年主子身边都是——”
裴少疏立马叫停,瞥人一眼:“有一点她比你强。”
“啊?”
“你太聒噪。”裴少疏淡淡道。
……
日薄西山,红霞布满天穹。
天色不早,将明日要呈给圣上的奏章分门别类,裴少疏起身准备回房歇息。
无铭紧跟裴相身后,突然听见自家主子喊自己。
“无铭,你去打听一下煮茶婢女里那个叫柳绿的有没有欺负新人,确有其事就把她调去后院浆洗衣物,若是误会就让她去花园负责喂鱼。”
裴少疏交代完迈出书房。
徒留原地的无铭一脸莫名,这又是咋回事?不会又跟那个小细作有关系吧。
霞光弥漫,抖落肩头。
裴少疏负手行于曲折有致的架水长廊,廊外浮云染枫红,内里柱影斑驳交错。
突然间,长廊尽头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那双水盈盈的眸子胆怯地朝他这边瞅了一眼,又偷偷缩回廊柱后方。
见到泼湿自己衣裳的罪魁祸首,裴丞相冷冽开口:“藏得太过刻意,破绽百出。”
轻莺这才慢悠悠从廊柱勾小步挪出身子,吧嗒吧嗒来到裴少疏面前,低着头问:“明日奴婢还能去奉茶吗,大人不会把奴婢赶出府吧?”
看来这事儿从午后纠结至今。
裴少疏故意不给她明确回答,反问:“你以为呢?”
闻言轻莺紧张到心脏乱跳,委屈不已:“……奴婢觉得大人这般心善的人,应该不会那么残忍地把奴婢撵走……”
一天内被夸了无数次好人的裴少疏:“……”
“下不为例,日后当差谨慎些。”裴少疏总算是放过她。
轻莺立即扬起明媚笑容,笑得如同园内夺目的向日葵:“奴婢就知道大人是好人!”
裴少疏已经不想再听到“好人”两个字,抬步打算回房独自清静清静,谁知步子还没迈开,锦白衣袖就被少女攥住。
她的脸颊在晚霞照耀下泛起绯红,支支吾吾问:“那……大人今夜来奴婢屋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