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夫人悄声道:“你这傻孩子,千万不要拿终身大事赌气。”
估计以为她在赌气的人还不少吧。
孙滢想了想,也悄声道:“孙女并非赌气,像陆四爷这样的人中龙凤,活着我是高攀不上的,如今死了能守着他孙女就心满意足了,和陆家成亲,陆家就能把三叔调往京城,在您身边尽孝。”
这话说到了赵老夫人的心坎上。内宅妇人再怎么也没有外宅男子的前程重要。
今天这些事都发生得猝不及防,容不得赵老太太有太多的思考。
“如此,算是我们孙家高攀了。”赵老太太一锤定音。
孙滢的心总算是静了下来。
她承认,刚开口时,有拿陆虞当挡箭牌的心思,但现在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才是最好的。她对成亲没什么要求,来之前本是退了和陆彬的亲事终身不嫁。可嫁不嫁又由不得她。
与其嫁给个活人倒不嫁个牌位来得清静。
陆老太太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等下就去相国寺请了缘大师选定日子去府上下聘。”
了缘是相国寺的掌院,据说礼部郭尚书家的老太太请了几次替她家大公子挑成亲的黄道吉日,了缘都没有答应。陆家能请动这位也是花费了极大的人情,可见陆老夫人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那……这个丫头呢?”赵老太太指了指孙珍。
“这个小蹄子”李夫人厌恶地看了孙珍一眼,“当年沈妹妹就跟我说了赵宝珠未进门有身孕的事,这个贱人是哪家的血脉还不一定呢!府上绝对不会教养出如此不知兼耻的玩意!我们陆家断然不会有正妻没有进门先抬了小妾进门一说,等彬儿抬了正妻,五年之内若是无子我会选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孩儿给他做妾,生下来孩儿记在正妻名下。”
言下之意,孙珍不是清白人家的女孩。
赵老太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李夫人马上澄清道:“老太太,您可千万不要多心,府上家风自是极好,赵氏嫁到府上也是相夫教子,伺奉公婆,没人不夸的。”
那这位的意思就是说赵氏嫁进孙家之前不知检点了。
若是别人这般说也罢了,可说这话的人偏是当今皇后娘娘的生母,镇北候府的大夫人。给赵老太太一百个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驳回。
李大夫人今天恨不得把孙珍给活撕了。
首先是关系到她儿子的仕途,连在宫中的大女儿都将要受到牵连。
其次,就是了寂大师批命之事。之前老太太并未透露一丝一毫。
当时结亲的时候,她觉得孙滢还不错,可自从女儿成了四妃之一,她就有点嫌弃孙滢了,一个在道观住了十年的小道姑怎么有资格嫁给她的儿子?所以她对孙珍的无耻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希望孙珍搅黄了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
可她并没让这个小贱人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勾引她的儿子!
唯有拿她生母之事大作文章了,希望孙家能闻弦音而知雅意。
李夫人勉强扯了扯嘴角:“这个没脸没皮的下贱东西,还烦请老太太先管教好吧。”
她原想再骂孙珍几句,陆老太太不耐烦地道:“好了,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你平时严厉一点,彬儿也不至于酿下大祸!”
这是在指责她教导无方了,这话不好接,但也有些指责孙家管教不严。
李夫人讪讪地住了嘴。
老太太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埋汰,偏又自家理亏不好发作,唯有装做不知很快从陆家告辞了。
一路上老太太似倦极,闭目养神,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孙滢更不愿意开口,孙珍也很有眼力地闭口不言。就这样,众人一起回到将军府。
老夫人进了内宅就交待身边的心腹:“看到大老爷回来,就说我有请。”
赵氏见老太太有神色有异,便识相地没有多言,温柔小意地服伺老太太换了衣裳,卸了首饰,通了头发,奉了茶,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怎么觉得老太太有点不大高兴?”赵氏拜别老太太就忙拉了孙珍,退了下人,直接让心腹守在门口,“发生了何事?”
不过是吊唁,又有老太太跟着,跟陆府那边的嫡长孙又是从小青梅竹马,两家的事,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但也是得到了李夫人的默许,她实在想不通女儿怎么会去了一次镇北侯府立刻变得萎靡不振。
“阿娘,我和彬哥哥哥被孙滢那个贱人发现了,她闹到了陆家老太太跟前。我没脸活了。”孙珍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陆氏照着她的脸就是一掌,“我十月怀胎,生你养你就是给那个小贱人做贱的?这样死了,你甘心吗?”
当然是不甘心的,明明费尽了心机,马上就要成功了,却功亏一篑,她死也不会瞑目!
“可是那老太太不肯退亲?”赵氏问的咬牙切齿。
孙珍脸色灰败地点点头:“她不肯。说那个小贱人只有嫁给陆家才能我们两家都会顺利。”
赵氏气得破口大骂。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早知道她也以重金买通人提早做准备了!
赵氏悔的肠子都青了。
“没有用的,娘,是了寂大师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