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注:本章的故事紧接着第一章开始。)
昆仑子怀抱着婴孩,和观临子离开临安城,途中孩子醒来,不见父母,哭闹,喂了水,换了尿布,哄哄,很快好了。孩子好带,昆仑子和观临子稍稍放心了些。
昆仑子在裹着孩子的小被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三个字——东方煜,想必是孩子母亲给起的名字。昆仑子将字条收好,这是母亲留给孩子的唯一字迹。
在客栈住下,给孩子喂了奶。如此,一路至昆仑山的住地,孩子健康无病,甚好。孩子有了乳母,蕙敏对孩子挺疼爱。如此,直到孩子一岁有余,蕙敏自己的孩子已经两岁,昆仑子和观临子履行诺言,送蕙敏去悦原。
蕙敏和两岁的仝喆都有些不舍,但她知道该走了,于是抱别了才一岁多的孩子,对昆仑子道:“该给宝宝取个名字了。”
昆仑子笑着点头。蕙敏和孩子跟随观临子踏上前往悦原的路,仝喆手上戴着观临子为两个孩子做的银镯,对昆仑子抱着的弟弟摆摆手。这一别,此生无缘再见。
目送蕙敏等人的背影走远,昆仑子将安静的孩子抱回屋里,孩子还不知道乳母这次出门不会再回来。
昆仑子将孩子放到小床上,拿出一个小箱子,用钥匙打开锁,取出里面的字条给孩子看了看,“东方煜,你的名字。”
孩子似笑非笑,似懂非懂。
转眼,一轮岁月。
十二岁的东方煜聪明能干,只是超越年龄的持重,应是受两位师傅的影响。除了练功,砍柴、种菜、放羊、打水、做饭,东方煜什么都要做,还要读书写字,和两位师傅一样。
东方煜喜欢跟着大师傅学木工石刻,二师傅打造器皿首饰时他也用心帮忙。
这一年,二师傅要远行,本就仅有三人的家还要少一位成员,多少令人不舍。东方煜没闹情绪,帮着师傅收拾行李,一起吃饭、刷洗,然后说话、告别。
二师傅走远,东方煜回到屋里,坐下,静默不语。接连几天,吃饭、睡觉,总比平常少。
大师傅看在眼里,道:“我去镇上,你去吗?”
东方煜想了想,点头。自从乳母离开后,两位师傅时常带他到处走走,村里、镇上、县城,都有他认识的同龄朋友。在朋友们父辈的眼中,他是匠师的儿子、侄子、外甥,没有异常。
他听师傅们的话,不在外人面前施展功夫,朋友们只当他是话少体力好的普通人,只是家住得比较远,碰上了就一起玩,钓鱼、游泳、爬树,各种。
大师傅让人们称呼他为阿昆,但人们通常叫他昆师傅。小朋友们倒是管东方煜叫阿煜,也有人叫他大鱼,因为他长得高大,水性又好。和朋友们一起玩,总能少些孤单。
小时候的东方煜也会问师傅们:“妈妈呢?”“您是我父亲吗?”
师傅们总会告诉他:“你母亲是一位很美丽、善良的女子,她为了让你成为一个出色的人、完成上天赋予你的使命,才不得不忍受分离的痛苦送你来这里。当你长大成人取得属于你的东西,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去见她了。”
“我不是你父亲,你父亲更加高大、英俊,文武双全,而且很爱你。”
东方煜:“他们为什么不来看我?”
师傅:“他们怕见到你会再不舍得分开而将你带走,所以宁可忍受思念的痛苦不来见你,只日夜盼望着你回到他们身边。”
东方煜渐渐长大,问得也少了。有伙伴问他:“你妈呢?”他会答:“在家里。”反正也就这么一问一答,反正也没有外人去他家。
他对自己神秘的使命充满期待,也不时幻想自己出现在父母面前的情景,不时想象母亲的样子,用心学习怎么做首饰,到时候送礼物给妈妈。
二师傅离开一段时间后,东方煜恢复了精神,还时常和大师傅作对,昆仑子知道是这个年纪,孩子的无理取闹也不过分,便对付着,不太在意,两三年也就过去了。
东方煜长到十六岁,表面上和附近乡镇里的同龄人交往正常,但思想已经有了很大差距。
师傅对他道:“每个人的境遇不同,不要强求别人,也不必难于自处。地界之大,总有与你同类的人。相识是缘,得知己不易,且行且珍惜。”
每当和师傅去村镇或县城,遇见少时的玩伴,大家总谈论着谁谁谁家的姑娘,一脸兴奋的神情。东方煜在一旁听着,时常神思游离,想象母亲的种种。大家一起吃饭、喝茶,分离时忘记说过的话,各回各家。
第二年夏天,昆仑子带东方煜出了远门,去真正的昆仑山登主峰玉格峰。
东方煜的轻功和内力已能让他登上终年积雪的寒峭顶峰。昆仑子在茫茫白雪和冷风中仰起头,这里是最接近天界的地方,对他而言却遥不可及——“师傅,您看到了吗?”
虽然有裘皮护身,但寒峰不可久留,昆仑子带着东方煜在天黑前下到雪线之下的营帐处,烤着火,慢慢回味这经历。
第二天,下到山脚,饱餐一顿,好好睡一觉。
第三天,在山脚散步,方有闲暇交谈,天高地厚,变化无常,分寸、界限,风景、心情。话,说过很多,心境相通才能真懂。有的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