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傍晚,舜安颜应姑母召见,原以为白天的事惊动了太后和娘娘,要受斥责,不想姑母却告诉他,已经探过太后的口风。
五公主择婿,除非皇命难违,便是她自己说了算。
「姑姑知道你的心意,必然尽力周全,不必将你祖父的话放在心上。」佟妃告诫侄儿,「从你姑祖母到我,佟家能出两位皇后一位皇妃,绝不是你祖父有多了不起,而是身为后妃的我们,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因此,不论眼下,还是将来尚公主,你亦当如是,佟家方可长久。」
「娘娘的话,侄儿记下了。」
「自然,你若尚公主,将来可能无法继承佟家家业,即便如此,你也不后悔吗?」
舜安颜毫不犹豫地应道:「微臣心意已决。」
佟妃轻轻一叹:「姑姑知道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只要姑姑还在,这佟家的家业该是你的,就跑不了。」
舜安颜对于此,并无太大的贪念,他仅仅想做个于国于家的有用之人,更重要的是,能配得上温宪,能守护她。
一夜过去,翌日清早,舜安颜带着侍卫,如约来到宫门外,才刚站定,便见一袭行猎服的温宪,从宫门深处来。
晨曦落在她的身上,耀眼明媚,她轻快的步伐,如林中小鹿,而扬手招呼时脸上的笑容,比四季的花还没。
这是舜安颜想要守护的人,做佟国维的孙子很辛苦,可因此能有机会站在温宪的面前,什么都值得了。
「发什么呆,赶紧出发。」
「是。」
这日傍晚,从京外行宫送来的太后赏赐,张扬地进了神武门,不仅如此,四阿哥府和五阿哥府,也收到了妹妹的礼物。
毓溪大腹便便,一手牵着念佟,惊愕地看着院子里憨憨傻傻,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狍子,他们家妹妹,居然送了一头活的狍子来。
「福晋,公主说,咱们大格格一定没见过狍子,爱新觉罗家的孩子,怎么能没见过狍子呢,奴婢还头一回听说这话。」
青莲哭笑不得地向福晋解释,五公主不仅给他四哥送了,给五阿哥也送了,让养在院子里,往后给小侄儿玩。
「念佟,怕不怕?」
「怕……」
小娃娃一下抱住了毓溪的腿,但又忍不住盯着院子里的活物打量,满眼新奇。
「园子里圈一块地,拦上篱笆,拾掇好了,我再带念佟去喂狍子玩。」毓溪无奈地笑道,「真是啊,什么人家的园子里,把孔雀和狍子一处养,我可是开了眼界了。」
青莲笑道:「四阿哥早就嫌孔雀的叫声吵,这下更热闹了。」
毓溪促狭地说:「那就把这小家伙养到书院附近去,为了他能安静地念书写文章,咱们就不能有热闹的事了吗?」
青莲笑道:「可使不得,四阿哥该生气了。」
毓溪低头问闺女:「阿玛生气,生气,念佟怕不怕?」
小闺女水汪汪的眼睛仰望着嫡母,摇了摇胖乎乎的小手,也不知听没听懂,奶声奶气地说:「不、不……」
「就是,不怕,阿玛生气才不怕。」
毓溪逗着闺女,怕外头太冷,便带念佟回到屋里,取了山楂糕给她吃,更许她拿着笔在纸上乱画。
母女俩玩闹片刻,只见青莲进门来,一改方才的玩笑脸色,严肃谨慎地走近后,递上一封密信。
信是文福晋送来的,说瓜尔佳府上会照顾她的母亲,请毓溪不必再费心,并感慨这件事居然惊动了太子妃,不论如何,她们母女相见,母亲之后回家的路上,也有人照顾了。.
读到第二页,毓溪不禁微微皱眉,但看着看着,又禁不住
笑了,之后随手在炭盆里焚烧成灰,青莲便唤来乳母,将大格格抱回去。
大格格走后,青莲仔细地扒了扒炭盆,确认无信纸字迹的残留后,才安心吩咐下人来换,毓溪已经坐回炕上,收拾被念佟翻乱的纸笔。
「福晋要写回信吗?」
「不了,文福晋不盼我回信。」
青莲想了想,说道:「福晋,奴婢实在担心,这书信往来,万一哪天被东宫发现,如何了得。文福晋终究是太子的人,将来若有了皇孙,好些事就不能不算计了,到时候您还信得过吗?」
毓溪道:「真有那一日,我们彼此自然就疏远了,至于眼下会不会被察觉,当然有可能。最万全的法子,该是什么都别做,可胤禛与我是在帝王家谋前程,什么都不做的下场,只会比被发现几封书信往来要惨得多。」
「是……」
「文福晋与我为谋,便是求活路,她只会做得更小心。」
见福晋要喝茶,青莲便上前来伺候,毓溪接着说道:「原来上回五妹妹送猎物来,宫里还出了件奇事,可不论胤禛还是你我,都没听到风声。」
青莲放下茶,说道:「的确,宫里若真想瞒一件事,也不是瞒不住。」
毓溪便告诉她,文福晋受太子妃之命,处置那些野味而闹出的乌龙。
「直肠子的人,居然照着太子妃吩咐的派人去做,她手下的小太监大半夜在御花园里埋东西,被侍卫扭送到了荣妃娘娘跟前,还是她借故向荣妃娘娘讨要酸萝卜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