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那么多天过去,都传到宜妃跟前了,他居然没听任何人提起过,他在宫里宫外的人缘,可见一斑。
「八哥,我说错话了,您不高兴了吗?」
「没有的事,我在想,那些日子宫内关防滴水不漏,我没见过的事,恐怕都是传言。你知道的,关于永和宫,外头总能编出各种各样的话来。」
「那也是他们活该,他们……」
话未说完,前方一群乾清宫的小太监迎面而来,原是要去各宫向娘娘们禀告,前线大捷,噶尔丹已死,皇上就快要班师回朝了。
这消息,同样一路送到了四阿哥府,顾八代正为四阿哥讲课,师生二人自然也高兴,打算分析一番策妄阿拉布坦之后会有些什么举动,却见小和子闯进来,着急地说:「主子,福晋像是要生了。」
顾八代忙道:「四阿哥快去吧。」
胤禛抱拳:「先生失礼了。」
他一阵风似的离了书房,直奔正院来,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瞧着虽忙碌紧张,但井然有序,并不慌乱。
接生婆已在屋里伺候,乳母在偏厅待命,有人去宫里请太医,也有人去乌拉那拉府请夫人,所有的事,谁是做什么的,青莲早就安排好了。
卧房里,毓溪刚熬过一阵阵痛,精神尚可,但也出了一头虚汗。
「四阿哥来了。」
「四阿哥,福晋就快生了。」
听着一声声行礼问候,胤禛走近床边,床上的人眼眶一热,就要哭。
胤禛单膝跪在脚踏上,捧着毓溪的手说:「已经派人去家里请额娘来,她们很快就会到。」
毓溪哽咽道:「疼死我了,可接生婆说,一会儿疼得更厉害更着急,还说我是初产,眼下的情形,得疼上几个时辰才生的出来。」
胤禛根本听不懂这些话,但毓溪满头的汗和苍白的脸色,能让他明白妻子此刻承受的疼痛和辛苦。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低头亲吻毓溪的手,甚至说不出「别害怕」这三个字,只因自己的心都在哆嗦,他怕极了。
毓溪含着泪说:「我知道生孩子疼,不敢想是这么疼,
方才疼得一口气上不来,我就想,所幸我对侧福晋还算厚道。」
胤禛道:「想这些做什么,我们从没亏待她,反倒是包容她的过错和荒唐,就算有什么对不起她,那也是我的事,不该你来承担。」
「可咱们俩是一、一心……」又一阵剧痛袭来,毓溪不自禁地抓紧了胤禛的手,指甲也嵌入他的皮肉里。
「四阿哥,您回避吧,您在这儿,奴婢们施展不开。」
胤禛回头,见是接生婆在与他说话,是此刻要护着他妻儿性命的人,胤禛即便舍不得离去,也不能不从。..
「好、好……你们照顾好福晋,一定照顾好她。」
胤禛答应着,再想和毓溪说些什么,可她已经疼得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即便缓过一些,也没精神再多说半句话。
退出卧房,胤禛才感到手背隐隐作痛,原来是毓溪方才抓着他的手,生生用指甲掀起了皮肉,难以想象她疼到何种地步,才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
「四阿哥,您见过福晋了?」
「青莲?为何不在福晋身边,你不能离开。」
青莲捧着手里的盒子说:「奴婢去取保命丸,这价值连城的药,只有奴婢知道收在哪里,拿来以备不时之需。」
胤禛惊恐地看着她:「为什么,是谁说了凶险吗,毓溪她……」
青莲忙道:「没有的事,太后也给大福晋和三福晋赐过,只是预备着。」
「好……」
「四阿哥,恕奴婢冒犯,您在这儿六神无主的,不如去门前迎亲家夫人吧。」
胤禛猛地醒过神,终于有了他能做的事,转身就往门外走。
当毓溪再一次被阵痛折磨得死去活来,伸手无助地乱抓,忽然被有力地托住了,她睁开眼,见是母亲到了跟前,顿时泪如雨下。
「我的女儿受苦了,毓溪啊,再忍一忍,额娘在,额娘陪着你。」
「疼,额娘,我好疼……」
越过母亲的肩头,见到了被青莲推出门的胤禛,夫妻二人目光相接,胤禛的不舍和惊恐她看得清清楚楚。
「毓溪别怕,这是老天爷赐给你的孩子,一定会让你顺顺当当的。」
「额娘,当年生我时,您也这么疼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