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起,天色蒙昧,辽阔原野的枯黄野草轻轻摇动,纷扰且悲凉。
视角拉到近处,偌大的平野战场硝烟尚未散尽。遍地伏尸,有的尸体上插着断箭或长矛,有的尸体堆叠成小山,鲜血染红大地,像是个巨大的血污泥潭。群鸦被引来,这是一场饕餮盛宴。
让圣战军恨得牙痒痒的荆棘铁环依旧飘扬在天马平原。
这五日来,河谷军和圣战军在天马平原爆发了五次大规模战役,每天都有一次惨烈大战,简直就是绞肉机。
真正的敌人是盾卫禁军、血色审判、漆黑猎魔、银白圣殿、征战骑士,而信仰诸神的信徒成为了消耗品。
他们和冰岛勇士并肩作战。
战争结果却是不分胜负。
击溃战能打,歼灭战却打不了、
他们依靠极高的组织度,在乱军冲击中保持阵列,屡次冲散一众信徒。
但那些人转眼间都会被重新收拢起来,重新发起进攻。
如果是单纯的杂兵或者精兵,他们不怕。
杂兵会溃散,精兵就是互相消耗,互相心疼损伤。
但怕就怕杂兵的进攻波次里多一次精兵的进攻波次,防线压力骤增。
河谷军只能勉力防御,他们不敢分兵作战,生怕被敌方精锐单位给绞杀了。只能不断的替换作战人员,始终保持前线作战人员拥有较为充沛的体力。
场面僵持住了。
敌人太多了,漫山遍野,怎么杀也杀不完,杀不完啊。
炸药会扔完,箭矢会用光,刀剑会变钝,体能会耗尽,物资也会有不足的时候。
而圣战军却能从各地源源不断的获得物资补给。
这场混战僵局最终被两方势力的登场所打破。
两位黑铁公爵的军队携手踏足战场。
深蓝骑士共有七百余人,而破碎弩手则有三百多人,两位公爵的贵族辅助军约有两三万人。
当他们现身之时,整个战场都鸦雀无声。
紧接着,橡木大旗也从南方而来。
惊涛骑士们阻击过它们,但同样没拦住。
橡木精兵异常灵活,他们的甲胄轻盈,动作敏捷,转身进入了茫茫山脉中。他们有着稀薄的森林之子的血缘,穿过无边密林,绕过了惊涛骑士的伏击。
大地诸王由此汇聚起来了。
公爵即王爵。
怒潮之王、裂甲之王、冰岛之王、橡木之王、河谷之王、神奥之王,各方势力都在这片战场上出现。
他们任意一方的质量都足以碾压数万规模的征召军。
自裂甲和橡木出现后,那些迟迟未动,担心被阻击的王党贵族也纷纷率大军赶来了。
当所有人都装备精良、难以破防的时候,体能成为了掣肘战争的最大因素。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诸王之战。
这个时候,黑堡的城门打开了。
堵着城门的攻城军队大惊,欲要将他们歼灭。
但看守城门的圣战军高层却震惊的说不出话。
只因率先跃马而出的却并非白钢公主,而是头戴黑铁王冠的黑铁之王。
最重要、地位最高的诸王之王离开了黑堡。
背后有白钢公主、数百黑铁、白骑士、一众征战骑士。
很明显,他带走了黑堡所有的精锐战力。
攻城方拦不住,只因圣战军的大部分主力都在牵制各路勤王大军。
那位脸型瘦长、脸颊凹陷、嘴唇细薄的男人来到战场,他有名副其实的王者之风,所有人都那样认为——尽管那气势来源于那头顶的黑铁冠冕,投射出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和王者威势。
他环顾四周,这片大地已然成为血泥沼泽,吞食着场内所有人的生命。
他不得不出现,敌人太多了。
这是一场漫长而艰巨的战争,而勤王军并无胜算。
只要教廷没有退兵的意思,那黑堡之围就永远没法解开。
并且,黑堡守城太久,再也守不下去了。
城内人口和粮食的压力太大了,早就出现饿死人的情况了。
守得越久,守军人心越涣散,黑堡迟早会有陷落的那天。
直到怒潮和裂甲的旗帜联袂现身,黑铁之王终于下定了决心,前来直面他的诸多封臣。
伊奥三世眼底浮现出几丝的挣扎和痛苦。
黑铁之王说,“未曾见到高原骠骑和挽冬内卫,我不知是该难过还是该欣慰。”他那沧桑的话语传出去很远。
派恩上前来:“陛下,高原快灭国了,挽冬之王也在病榻奄奄一息,我认为他是挽冬的末代王者。”
伊奥利恩似哭似笑,“你还肯叫我陛下,我觉得我才是末代王者。”
“我永远是黑铁公爵,而您永远是黑铁之王。”他说,“但黑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新的时代需要新的秩序,我们怎么能寄望于一段百年前的秩序能永久的庇护我们。”
伊奥三世说道:“黑铁的时代就是和平时代,征服者秩序就是人族秩序,先王希望各国能平息干戈,休养生息,积蓄实力,可这愿景早已被打破,你们给了他一个比百年前还要混乱的时代,它结束了,是时候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