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拙尽量的蜷缩着身子,以免周围的寒气进一步的侵蚀自己。
他穿着一身人间仙神制式的仙衣,但这仙衣却有些残缺,边边角角的已经出现了勾丝的现象。
天蚕抽丝,神女织就的衣服本不该这般的不耐用,但这并不是这仙衣的质量不好,只是大拙自己“不爱护”罢了。
上一次是什么来着?
大拙看着袖口上残缺的那一小块,目光里带着思索的意味。
是了,是一个被遗弃在山上的小孩子。
大拙记得,那孩子的母亲,他也曾见过,是一个很乖巧的小姑娘,但没想到,长大之后居然干出了遗弃婴儿的事情。
不过大拙并不怪她,因为他看的很清楚,是那小姑娘所托非人,被一个游学来的外乡士子骗了身子去,最后无奈之下,这才做下了这等事情。
大拙记得很清楚,她那天,天未亮便踩着秋天浓重的露水上山,跪在大拙的神庙前,求他救一救自己的孩子。
她说,她知道这不对,但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未婚而有孕,无论在什么时候,最轻都是要遭人白眼的,甚至一家子都会抬不起头来。
她将孩子放在了山神庙,然后背井离乡,不知道去了何处。
大拙再也没有见过她,因为她从那以后,就没有再出现在笨山周围。
而大拙的神识,只能勉强覆盖笨山。
后来呢?
大拙在心里自问自答。
后来啊,他剪下了一缕仙衣,披在了孩子的身上,然后小心的将孩子送到了山脚下经常过人的路上。
这是一个来历不能明说的孩子,但是,只要有他这位山神的一缕仙衣在,百姓们就会养活这个孩子,并且不会有丝毫的白眼和鄙夷给这个无辜的孩子。
至少,会平平安安的长大。
其实,大拙可以用更简单更直接的办法,比如直接现身,比一缕仙衣更加有说服力。
但老师说过,天庭的规矩,神灵除了祭祀,不能轻易显化人前。
不过可以托梦。
但大拙很清楚,当时那个时间,还没有醒来的人,一定是懒汉,懒汉是不会养活好一个孩子的。
什么?
强制让他看好的百姓入梦,然后托梦给他,让他来庙里带走孩子?
不行不行,老师还说过,天庭规矩,不能强迫凡人做任何事情。
“因为他们都是我的孩子……”
大拙喃喃自语的说着。
他回忆着,那个孩子,后来平安长大了,虽然不认识什么字,但也没有成为浪荡子。
那孩子很聪明的在山脚下支了一个茶摊,有了一份自己的小小事业。
也正是这份事业,给他带来了一个同样踏踏实实的老婆。
嗯,现在,那孩子应该已经六十多岁了?
大拙有些不确定,因为自从他成神之后,就已经很少去计算时间。
我是什么时候成神的来着?
大拙裹了裹仙衣,再次陷入了回忆。
他只有这样做,才能暂时忘却周围那仿佛无处不在的寒冷。
‘哗啦啦……’
随着他的动作,绑着他的铁索哗啦啦响动,寒气再次激荡起来。
那位天上来的大人说,这寒铁锁链,是他这样待参的罪神应该承受的。
可大拙记得很清楚,老师跟他说过,天庭规矩,待参的仙神,只需要什么也不做,等着调查就好。
而且,调查者,也就是监察使者,必须在有了切实的证据之后才能让待参仙神受刑。
而那位监察使者,从始至终都没说过大拙犯了什么罪。
但大拙也没有反抗,因为他有些心虚——刚刚被待参的那会,他没有守规矩,而是又偷偷的经营了笨山一年。
可能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要受刑的吧?
大拙心里想着,寒气让他打了个激灵。
对了,方才想到了什么?
哦对,我是怎么成仙的来着?
是了,那时候,自己也是一个孤儿,从小吃百家饭长大。
那时候的笨山还不叫笨山,当时这座山没有名字,也不像今天这么宽敞。
若是想要翻过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点点的去爬,可即便是那样,每年也有很多人死在爬山的路上。
大拙想要为当时的父老乡亲做些什么。
于是他开始挖山。
他听讲故事的货郎们说过,有个叫做愚公的人,通过努力,挖走了两座很高很高的山。
大拙看着当时的笨山,觉得比起愚公来,自己的工作量并没有那么大。
于是他开始挖了起来。
那是一个很苦很累的工作,但大拙没有抱怨,他从小就比人们慢一拍,总是摸不到重点,更猜不到女孩的心思。
但他听说过一个词,叫做勤能补拙。
所以他让自己变得勤快起来,但是笨山实在是太大了,至少对他来说很大。
他挖了十年,也只是挖出了一条仅仅能够容纳一人通过的通道罢了。
而即便是这条通道,也没有多么的长,距离挖穿整个山,差了非常多。
这时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