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小和尚环视一周,瞧见了铁笼子关着的狮子精,后知后觉道:“师父说要带我见一位朋友,原来是他吗?”</br>“是。”</br>“他面相也不善,虽然挂了圈佛珠,但没剔头发,为什么是我们的朋友呢?”</br>“因为他愿意将离煞秘要送给我们,离煞秘要乃佛门至宝,他能忍痛割爱,与我为善,当然是好人。”</br>“离煞秘要?这怎么听也不像我们佛门的法宝吧?”</br>“天下武功出佛门,佛门武功出大招。徒儿,你莫要着相。”</br>“是,师父。”</br>“放心,等取得此经,为师自会将它的名字更正为《纯阳佛经》,以此超度它的邪性。”</br>小和尚眼对师父更加敬仰:“师父真是善哉!这为人处世之道,弟子要学的,真是多哩。”</br>“原来你早早地将离煞秘要许诺给了大招院的僧人。”</br>陆绮看着笑意玩味的青毛狮子,恍然明悟,道:“这就是你留的后手么?”</br>青毛狮子口不能言。</br>善慈和尚已朝陆绮踏出一步,这一步势道极沉,罡风从他足下起,在青石上吹出醒目的裂纹,裂纹朝着陆绮的所在游来,似有箭穿刺地下,切割岩石。</br>陆绮足尖点地,飘然后退,一路避开善慈和尚的踏地罡风,又恰到好处地停在了和尚与青毛狮子之间。</br>面对这杀人如麻的邪僧,陆绮不退也不惧,宁静的眼眸似已洞悉一切。</br>“看来女施主执意要与贫僧为敌。”大和尚说。</br>“你说的浅了。”陆绮说。</br>“为何?”和尚问。</br>“我为敌者为天下之恶,从不拘于一人。”陆绮柔声道。</br>“女施主说的不错。”</br>和尚点头称赞,又叹气道:“施主是有慧根的,可惜被浊世蒙蔽,弄错了善恶。须知人在世上,犹如沦溺孽海,各有立场,各有偏执,仇恨或有隐情,情谊各藏算计,大多数事都难有正邪之分,故有‘清官难断家务事’的说法,但我觉得这说法并不准确。”</br>“哪里不准确?”陆绮问。</br>和尚继续道:“世上没有辨不清楚的道理,也不会有断不明白的事,清官难断,终究是清官居于浊世,受五阴魔所扰,业障蒙心,无法窥其全貌,若我们皈依一位无所不知的至善清官,还会断不清所谓的‘家务事’么?”</br>“这位清官是便是佛么?”陆绮问。</br>“无量慈悲离去佛。”和尚说。</br>“小女孤陋寡闻,不知哪本佛经记载了此佛。”陆绮说。</br>“贫僧不曾读过佛经。”和尚说。</br>“没读过佛经又如何做得成和尚呢。”陆绮摇头。</br>“此言差矣。”</br>和尚一本正经地说道:“佛经是给资质愚钝的俗僧看的,他们不懂什么是佛,所以要通过经书来认识佛,但这终究是落了下乘,当然,佛经上那些吹嘘得天花乱坠的佛也落了下乘,他们的作用只是给佛徒以信仰,诳惑他们度过昏碌的一生,真正的佛无量无限,不载文字,我虽称其为‘无量慈悲离去佛’,但这也决计不是他的真名,那是无人知晓也不可知晓的。”</br>“那你又怎么知道他存在呢?”陆绮问。</br>“因为真佛是慈悲的,他希望我等看见,于是我们便不得不看见。”</br>和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陆绮讲一个故事:“三年前庙里一个经常清扫烛台的小和尚得病死了,我给他下葬归来,看到他常常打扫的佛台上,佛祖金像正暗自垂泪,我心生灵犀,便在佛像蒲团前打坐,那一次打坐,是我第一次见到真佛。</br>我站在一座结冰的大湖上,湖泊无边无际看不见堤岸,冰面光滑得像是抛光的镜子,我低下头,清晰了看见了镜中的自己,那是一个俊秀美丽的青年,他和我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但我确信他就是我。</br>他没有眼白和瞳仁,眼睛光滑如镜,他的眼里倒映着一个污浊的世界里——我身处的世界。我看到了滔天的秽物和涌如峰峦的脓液,但我身处其中时,又如孩子般一无所知。</br>他穿着洁白的僧衣,悲苦地注视着我,对我伸出了手。他想拯救我,他想将我从这个污秽的世界中拯救去。那是我,成佛后的我,这是佛祖的宏愿与意志,我深信不疑,今年三月,佛祖如期降临大招南院,我的许多师兄师弟都去往了极乐,而我却不能前往。”</br>“师父早早见到了佛祖,为何却去不得极乐呢?这可不公平。”小和尚忿忿不平。</br>和尚沉默片刻,再开口时,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不为佛祖扫清尘世污秽,我又怎能配位佛祖身旁?女施主,我愿意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你是有真慧根的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