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得有些后悔时，邵晓晓忽然回头，早有预谋似地从袖口抽出一根新的吸管，撕开塑料包装递了过去。</br>很快，奶茶的封口膜上，不远不近插了两根吸管。</br>野猫在石墩上安睡，邻街飘来桂花的香，苏真咀嚼着奶茶里软糯糯的珍珠，溢出的糖分在舌根化开，渗透空洞的身体。</br>“苏真，你看上去总是很累的样子，是没休息够吗？”</br>他们在南塘的小广场休息，小广场人不多，只坐了几个老头老太，老旧的长椅围着银杏树，邵晓晓捏着银杏的叶柄在风中轻转。对岸，新的商业区还在建造，除了施工队就看不到别的人了。</br>“我……”</br>苏真的确怎么也休息不够，“这几天总是做噩梦，很长的噩梦。”</br>“噩梦？梦见了什么？”</br>“我梦见自己去到了一个诡异的世界，那个世界里妖魔鬼怪横行，我先被青毛的狮子妖擒拿，又被浑身是虫子的童子追杀，我还被自以为亲密的朋友背叛，然后又被丢到了一个必死无疑的诅咒之地……总之，很吓人。”</br>“苏真同学，你的想象力好丰富。”</br>邵晓晓惊叹之余，也认真地分析道：“我听说，梦是潜意识**的满足，你平时的所思所想，都有可能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在梦中呈现出来。”</br>“邵同学也经常做梦吗？”</br>“哪有人是不做梦的，梦是保证机体正常活动的必要因素，生物书上的小鼠实验你看过吧？不让做梦的话，小老鼠也会死掉的。”</br>“邵同学会梦到什么？”</br>“我么……”</br>邵晓晓搀扶着苏真在广场的长椅上坐下，她低头看着白裙下露出的脚尖，思忖道：“会梦到考试，会梦到爸妈吵架，也会梦到我爸带我去游乐园……当然，还有些更古怪的。”</br>“更古怪的？”苏真问。</br>“嗯，我经常会梦见一个道士，那是一个年迈的女道士，身上贴满了黄符，瘦的不成样子，她总问我一个奇怪的问题。”</br>“什么？”</br>“她问，皇帝求得长生不老了吗？”</br>邵晓晓回忆着那位梦中的常客，继续说：“我一开始不理她，她就一直问，问多了我反倒没那么怕了，就问道士说的是哪个皇帝，道士说话好绕，绕了好久我才听明白，原来是唐朝的宪宗皇帝李纯。</br>我就说，宪宗皇帝都死了一千多年啦，她就喃喃自语，说，不可能，我问，怎么不可能？她就说，山太岁明明送回去了，如果圣人死了，那谁长生不老了？”</br>“邵同学是在讲恐怖故事吗？”苏真见她煞有介事的神情，倒觉得可爱。</br>“是真的哎。”</br>邵晓晓抿唇微笑，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而且，苏真同学，我特意去查过的，唐朝时候，还真有个叫卢方的，带着很多童男童女，进九香山寻找太岁。”</br>“太岁？”</br>苏真想起什么，心中悚然，说：“去年竹安街不是有桩案子吗？就和那个什么太岁有关。”</br>“竹安街腐尸案！”邵晓晓立刻接话。</br>2008年4月12日，警方接到南塘县竹安街居民的报案，他们大清早在路过一户人家时，闻到了熏天的恶臭，警方打开了反锁的家门，在里面发现了三具尸体，尸体盘腿而坐，分别捂着眼睛、耳朵和嘴巴，像是日本神厩舍上三不猿的形象。</br>警方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任何伤口，只在他们的体内发现了一种白色的黏胶状物质。</br>这三人姓顾，是亲兄弟，据邻居说，他们是从瓦头村搬过来的，昨天晚上还有人目睹他们一起聚会喝酒。</br>警方没有检测出那种白色黏胶状物质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弄不清楚他们死前为什么要做那样的动作，只猜测这和邪教有关，这件事如果到这里还算正常的话，之后警方走访瓦头村的经历就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br>瓦头村的村民说顾家兄弟一个月前就死了，是他们亲眼看着下葬的，警方撬开入葬的棺椁，里面并无尸首，只有一块长生灵牌也几页笔记。</br>笔记上写着一段一度引爆了网络讨论热度的话：</br>“岁神还在九香山，鼋宫的地底，我啃食了群山的血肉，鲜美胜过一切。”</br>九香山……</br>又是九香山。</br>苏真不由想起了那天在老电线杆上看到的、有关三慧菩萨的宣传广告，心中萌生念头：难道九香山的地底，真的藏着什么？</br>两人就这桩案子聊了一会儿，讨论了不少有关瓦头村和九香山的传闻，那可谓是小道消息满天飞，越说越邪乎。</br>他们聊了好久，这个话题结束之后，这对少年少女也没有要离开长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