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受到牵连,但事情绝不仅仅像白冤三言两语说的这般简单,其中必然曲折离奇。
周雅人默然须臾:“你不想说就罢了,不必绕着弯子糊弄我。”白冤觉得好笑:“不说自己来套话,倒先怪起别人糊弄你,怎么?我不过刚在你这儿吃了个大亏,就看起来缺心眼儿么,还妄想着有问必答,让我全部给你交底?″
周雅人被怼得哑口无言,随后才道:“我只是想弄清楚当年发生过什么,是什么人,又为何会在北屈落下太阴/道体,你又是怎么被囚禁在这个阵法里的?”
白冤跟他打了几回机锋,很清楚眼前人心思缜密,惯会刨根问底,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敷衍过去的。白冤懒得应付他,毕竟嘴长在自己身上,她爱说不说周雅人见对方闭口不言,也很识相地不再追问,转身将衣衫和幕篱搁在床边叮嘱她换上,并自行避出房间掩上门,去同秦三道谢告辞。他们住进一家稍显清冷的客栈,开了两间客房,周雅人问白冤:“需要吃点东西么?”
“不必。”
周雅人估计她也不食人间五谷,便就此作罢。他本打算回一趟陆家看看陆秉的伤势如何,谁知刚起身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周雅人连忙撑住桌椅站稳,待这阵眩晕过去后才缓缓落座,自己给自己把了个脉,开好方子麻烦店小二帮忙抓药煎熬。因气血亏损严重,导致精力不济,周雅人服了汤药便缓缓昏睡过去,但又睡不太安稳,他其实需要时间静养,却没敢给自己加那几味用以安神的草药,一只耳朵总在下意识的"听墙根”。
一墙之隔的房内当然没有丝毫动静,白冤甚至都没翻一下身,于是周雅人那根绷紧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哒哒哒。
笃笃笃。
再冷清的客栈也还是会有人声、脚步声、叩门声,时不时会有低语从门的缝隙漏进来。
大多是店小二招呼前来住店的客人:“客官这边请,客官赶路应该饿了吧,需不需要小店帮您准备一桌酒菜?”
那些声音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但不至于惊扰他。叮铃…铃铃……
清脆的铃声在静夜中响起,同时伴随阴森森的诵吟:“生人上就阳,死人下归阴;生人就高台,死人深自藏……
此间夹杂着女眷的低泣,这是谁家在夜半送丧。空无一人的长街尽头缓缓走来一行披麻戴孝的送葬队,提着白皮灯笼,抬着棺材,撒着纸钱,一路念念有词的嚷:“上天苍苍,地下茫茫,死人归阴,生人归阳……”
寒风卷着纸钱漫天飞扬,一张冥纸缓缓飘进客栈尚未掩上的窗扉里,落在沉眠之人的床边。
“生人有里,死人有乡……
周雅人在梦魇中蹙起眉头,隐约听见黑暗中响起哗啦啦的铁锁声,整个人好似被绑缚得无法动弹。
窗外的声音还在幽幽的诵念:“生死道异,不得相撞,急急如律令。”他陷在梦魇中,在暗无天日的囚牢里苟延残喘,然后再次听见那雷霆万钧般的审判,仿佛来自九霄之上。
“你有罪!”
“你是个罪人!”
“你是个罪人!”
“你罪不可赦,万死莫赎!”
“万死莫赎!”
没有人肯听他诉冤,周雅人抬起套着重枷的头颅,无数次看见悬在头顶的铡刀,突然猛地斩落下来。
周雅人猝然睁开眼,抬手摸上自己脖子,摸了一手心冷汗,自己并没被人首分离。
正待他松一口气,却听外头传来阵阵惊叫声,距离甚远,但以他的耳力还是能捕捉到几句比较清晰的叫喊:“救命阿快来人……出人命啦……周雅人蓦地越窗而出,身形快如疾风,踏着清晨第一声鸡鸣赶至现场。男人赤着右足,应该是途中不慎跑丢了其中一只草鞋,他完全顾不上捡,一路发足狂奔,喊得嗓子沙哑:“出人命啦……快来人阿……救命……终于男人看见空旷寂静的街道上出现一个身影,他几乎扑撞上去,险些刹不住脚。
周雅人抬手撑了他一下:“发生什么事了?”男人一脸惊恐焦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粗喘道:“快……黄河……我看见……有一群送葬的人抬着棺材,全部跳进黄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