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别乱云动
蒲州境内贴满了陈莺和铁面人的画像,附带陆秉和秦三的肖像一并张贴,提供线索者可到县衙领赏。
不出两日便有个拄着拐棍的老翁拿着画像来县衙,老翁年纪大了又患上腿疾,走路格外不利索,平日行动起来都是一步三喘,但为了告示上这二两赏银,他从晌午到黄昏走了好几里路。哼哧呼哧挨到了县衙,指着画像上的陈莺和铁面人表示,这俩人就住在离他不远处的一间窑院里。其实两三年前他就偶尔见着过这俩人几回,但是后来又不知他们去向了,就像途经此地临时落个脚,小住了一段儿。最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俩人又突然出现,还让老翁有几分纳闷儿,也不知道究竞干什么的,反正每天藏头露尾鬼鬼祟祟。
那日老翁正在自家院前劈篾子编苇席,告示上的这个女人突然走进来,问他苇席卖不卖。
当然卖,本身苇席编好了就要拿去集市上换钱换粮,是入冬后从黄河滩上割回来的野芦苇。
那女人买下五张苇席,正是告示上这个戴着铁面具的男人取走的。老翁住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限处,与其相邻的几孔土窑早已荒废,人烟稀少,所以陈莺藏身此地不太会引人注意。白冤和太行几名少年在老翁的带领下来到陈莺藏身的窑院,两孔土窑洞朴实破旧,一目了然。桌脚甚至被虫蛀过,地上还有细密的虫蛀木屑,而且其中一间土窑的窗户纸都没有糊严实,正呼呼漏着风,根本不像住过人的地方。白冤站在土窑内,掀了掀炕上的苇席。
林木问:“怎么了?”
白冤道:“这里只有两张苇席。”
“对啊,老翁说疽师在他那里买走五张苇席。"林木道,“还有三张苇席呢?白冤道:“应该有地窖。"那曹大力家的灶头下不就挖了口地窖,为了躲避梁有义追杀便一直藏在地窖中。
李流云道:“仔细搜搜看。”
几人好一顿上下翻腾,任何特角旮旯都没放过,最后揭开了院角那口枯井。井下果然别有洞天,处处透着生活过的痕迹,甚至还有没能收拾干净的残羹冷炙,以及一些带血渍的裹伤布。
连钊捡起一只空了的白瓷瓶:“曜,这可是顶好的金创药,要好几两银子一瓶呢。”
林木家境清寒,顿时瞪大眼:“这么贵?!”沈家死绝后,万贯家财尽数落到陈莺手里,她的吃穿用度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白冤在稍显低矮的地室里发现了一堆各式各样的瓮罐,大小不一,形状材质也不相同。
连钊紧跟着迈进去:“这么多陶罐是干什么的?”“腌酸菜?"林木想象力贫瘠,小时候他娘就会腌几大缸子酸菜存窖里过冬,所以见到这么多陶啊罐的,第一时间就想到酸菜。连钊:“闽师怎么可能腌酸菜?!”
林木:“谁说疽师就不会腌酸菜?!”
连钊:“这痣师杀人不眨眼,腌人肉都不会腌酸菜!”正准备揭开一只瓮罐林木蓦地扣住了盖子,惊恐地盯着说“腌人肉"的连钊师兄:“不会吧?”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当口,白冤已经揭开了其中一口瓮罐。空的。
白冤没犹豫,接连打开好几坛,基本是空罐,偶有几只里面装了些腥臭的秽土,被白冤倾倒出来。
“没有别的吗?“林木伸头看过去,“只是土?”白冤用一根木箸拨开秽土,从中扒拉出来几枚碎开的蛋壳。她轻捻起来细看,壳上隐隐可见几缕浅淡的血丝一一难道是从河家秽土里挖出来的瘐蛇引引?
以为没装什么乱七八糟东西的林木也放心地揭开了手里的瓮罐,腥臭气瞬间扑面而来,差点熏他一跟头。
林木没料到他这一罐居然满满当当,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团皱皱巴巴的红肉。
林木当即“嗷”一嗓子,立刻捂住鼻子退避三舍:“什么恶心东西?”不会真的被连钊师兄说中了,他开了罐人肉吧?白冤伸手扣住陶罐边缘拎过去,里头是团黏稠恶心的烂肉,不同于从河冢挖出来的饱满完整的胎衣。
白冤试着轻轻翻搅几下,这团肉已经被利刀划开,里面装着一团暗黑如浆糊的东西,散出阵阵恶臭。
白冤觉得:“这应该就是梁桃花被演师摘走的胞宫。”“什么?!“林木和连钊同时一阵恶寒!
“掠师没有带走,是因为这一胎没能制成疽引。”“居然…“连钊没能说完,另一间窖室忽而传来惊呼,几人立刻赶过去,就见闻翼和于和气受惊似的贴到墙根,而李流云一把掀开了覆在坑上的苇席。吓到二人正是这坑内的两具腐尸,已经烂了个七七八八,大半张脸白骨化,眼眶子空洞凹陷,嘴唇和脸颊也已经秃了,此刻正比着大牙,亲爹亲娘来了都不可能相认的程度,掀开的苇席上还爬着无数蛆虫。“这…“林木简直没眼看,“不会是陆捕头和那个谁吧?”那个谁自然是指秦三。
如果地窖里的腐尸是陆秉,那瞎子岂不得吐血?重情重义大多时候并不算件好事,情义往往最致命,薄情寡义才是延年益寿的良方,本来那瞎子就要死不活的剩下半条烂命,再患上这情深义重的绝症,一口气血攻心绝对能把他呛死。虽然生死不由人,万般皆是命,白冤步到尸坑前打量一番:“从外形特征来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