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人嫌(1 / 2)

第113章讨人嫌

他分明听见了白冤的声音,然而眼前漆黑一片,没有白冤,那些有关白冤的片段像乱梦中的错觉。

不,这绝不是场乱梦,这是白冤经历的过去。周雅人蓦地攥住白冤遗留下的报死伞,喑哑开口:“白冤。”报死伞静悄悄的。

“白冤,"周雅人试图询问,“你还在对不对?”然而此刻的报死伞犹如一件寻常死物,并未与他通感。不可能,他明明感受过,怎么突然就没反应了。“白冤。"周雅人当然不肯放弃,重复唤了好几声,报死伞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他怕这一切真的是自己给自己造的幻梦,是他在经脉错乱爆裂前,一个濒死之人生出的错觉,更是他自欺欺人生出的妄念。“白冤……“因为太过情急,重伤后的肺腑中立刻翻江倒海。听见动静的几名少年刚推开门,就见听风知猛地呕出一口血,全都变了脸色围上前:“听风知……

“别过来!"鲜血沾在报死伞上的瞬间,他的感官蓦地与其相通,意识中多出的画面足以证明,那并非他的幻梦和错觉。他现在清醒着,并且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

周雅人虚弱地撑着床榻,一副有出气没进气的虚弱样,好像下一刻就要归西而去,可那张染着血的薄唇却扬起来。

他这副样子在众少年眼里却有几分触目惊心,听风知在笑什么,他怎么笑得出来,而且,这笑得未免太诡异了。

因为昨夜那一场御风,听风知气脉乱行,按理说非常容易走岔气,李流云也怕他走火入魔,刚要上去探脉,就被听风知拒了。周雅人上不来气似的开口:“我没事。”

可是一旁的连钊怎么看怎么不放心:“听风知,你……你怎么了?”那个笑在唇边一闪而过,周雅人胳膊撑不住,脱力似的躺下去,一只手在被中握住伞柄,揽在臂弯里。

他笑那句“周雅人,你窥私窥上瘾了不成",不会错,这是白冤的口吻,只是笑过之后,又无比心酸。

几名少年面面相视后,以免打扰其休息,无声地退了出去。周雅人通过某种共感窥见了白冤的曾经,那些她不肯宣之于口的过往,与他的前尘息息相关。

哪怕到这一刻,白冤也在百般遮掩,实在遮掩不过去就揉成碎片,漏些无关紧要的画面,以此混淆视听。

“白冤,你我之间,同行至此,看似同舟共济,实则貌合神离,各有各的打算。"他在心底无力地叹息,或许他内心的想法也可以传导给报死伞,“你究竞想要隐瞒什么?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关于阿昭苏吗?"他问,“你后来还有见过贺砚吗?”

也许是他的问题会触及报死伞尘封的记忆,但主人一直严防死守,因而没有引起波澜,不料周雅人又转问贺砚,顿时没来得及捂严,周雅人的意识中立亥展开某段画面。

这次白冤出现在法场,周围站满了观刑的百姓,而她挤在人群中,看见一块写着"贺砚"的令牌被刽子手从囚徒的脖颈后抽出,重重掷在地上。砍头的刑刀高举间被一粒石子击偏,白冤竞于众目睽睽之下劫了法场。贺砚见了来者,瞠目:“你怎么…”

“少废话。”

就在官兵蜂拥着围堵上来时,白冤提起贺砚跃过乌泱泱的人群。很快,这个场景就被草草掩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关紧要的田间地头。白冤后来不仅见过贺砚,而且在没有死怨召唤的情况下,她为贺砚插手过人间司法。

无数画面刚摊开又被清除,快速从周雅人意识中闪过,他仓促捕捉到贺砚零星几句话语:“敢来劫法场,那帮土匪还真是你杀的啊。”“你为什么为我冒险?”

“萍水相逢,我没想到你会来。”

“白冤,你是不是喜欢……”

喜欢什么,报死伞中的光景匆匆轮换,没有让他听下去。那时候的贺砚显然没有周雅人这么多心眼。贺砚磊落坦荡,直率豁达,因而整个人意气风发。周雅人反观自己,端的一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做派,实则满腹揣度和算计,甚至连路过的狗都要猜忌一番。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遭诬陷下狱,为了活命熏目为瞽,又在勾心斗角的权力中角逐,处处小心步步为营,再也不敢轻信他人。人心隔肚皮,这世上伪善的嘴脸那般多,谁又知道哪副血肉之躯下,包藏怎样的祸心。轻信别人的下场他领教过,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从而磨出他这副千疮百孔的心眼。

若非如此,他早就死过不下百次。

这么些年,他也只敢和毫无城府且直来直往的陆秉结交,也独有陆秉一个真心实意的挚友。

哪怕跟陆秉,他也不敢十足地敞开心扉,做不到畅所欲言无话不谈,他怕给陆秉带去灾祸,更怕因为自己的缘故害了陆家。时势将他雕琢成如今的模样,他永远没办法跟贺砚一样,打从一开始,就心无芥蒂的与白冤相识。

何况那时候的白冤披锁戴刑,身负无数冤死之魂被囚太阴/道体,加之北屈前后闹出那么多人命,他又亲眼目睹白冤在孙绣娘的血祭中聚形。周雅人设想,若是从头再来,依照自己这种疑心深重的心性,他还是会再度陷入猜忌和怀疑的轮回里。

他没办法评价这样的自己,心底漫上无止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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