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到了?"
一个时辰后,西跨院的门重新打开,闻老夫人被贴身的婆子搀扶着,拉住呆立院中的凌之妍,有些担忧道。凌之妍垂着目光,脑筋还有些转不过来。
江洄的时间不多,简单询问伤势后,便挑紧要的关键点跟她解释了原委。
他语言简练,更刻意隐去了自己奔忙的过程,但凌之妍能听出来,他这几天定是劳心耗神,恐怕没怎么睡过,跟她说话时也一直忍着困意。“圣上那边你要怎么交代?”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凌之妍不放心道。
江洄疫区那头的事情还没有完,他私自回京已是死罪,如果江决抓住了他参与这件事的把柄,后果更加不堪设想。江洄正跟她解释太后那头的事,忽然被问到这个,也是一愣。失笑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都没听进去?”
“听进去了。”凌之妍小声道,“可你说了这么多别人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一些你自己的事呢?”说到最后,几近呢喃
凌之妍脸上有点热,这话似乎问得不对,她匆忙补救:“万一事情牵扯到我,我也好知道如何应对。”
江洄却没有说话。
她迟疑地抬起双眸,轻易便望进了沉黑的桃花眼中。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抬高了一些,眼眸下敛,江洄躲开了凌之妍好奇探究的视线。最终,他也只是按了按她裹着斗篷的肩头,温声道:“好生养伤,别担心。”真的不会有事吗?
凌之妍望着西跨院通向外面的侧门,前不久,江洄刚从那里离开。
……
太后直谏之事后的次日,傍晚时分。
谢臣安正与赵达等人商量着营中粮食的分配,外头忽然来报,说有谢氏的人来寻他。谢臣安皱眉,他身处疫区,谁的胆子这么大,敢来这里找他?见到来人时,他心神一紧。来人是谢程身边的掾属,与他一样出身谢氏庶支,同辈子弟中排行十七。
“二十五郎,为兄刚巧路过,便来看看。”对方道。
谢臣安飞快瞄了眼指挥使营帐的方向,有些不习惯对方的热络,拱手还礼道:“多谢十七兄惦念。”
他跟谢十七完全不熟,对方这时候跑来,究竟想做什么?
除夕前,江洄带人去田宅借粮,那些姓田的王八羔子整整灌了他两大坛烈酒,回来的时候江洄脸色苍白、步履虚浮,却还是坚持跟他对完了剿匪的战果与伤亡,才匆匆回到营帐。
艾夭夭稍后赶到。
医者暴怒的吼声几十步外都能听得 清二楚,谢臣安不自觉寒毛倒竖,江洄大概也被骂乖了,之后一直在帐中养病,所有想进去探视的人,全被艾天天指使着赵达赶跑了。
就比如现在。
“不许进去!”艾夭夭挡在营帐前道,“我不管你姓什么,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骚扰我的病患!”
语罢,她就指使赵达安排的侍卫们赶人。
艾大夫。”谢十七寸步不让,“我谢某人也是有公职在身的,安是你们能随意驱赶的?我奉谢家少家主当朝大可徒之命,来给江洄送年礼,总要见到本人才好,还请艾大夫不要阳拦,否则休怪谢某无理。”
“我管你什么来头?”艾夭夭抱臂道,“我五毒谷行医向来如此,不能进就是不能进。”
“你!”谢十七气得青筋暴突。
五毒谷的医术独步天下,他不愿得罪。
可是,离京前谢程曾下死命令,要他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疫区,并亲眼见到江洄。
宣政殿前风向逆转,表面上看是太后所为,但太后没有理由这样帮凌之妍。谢程猜测与江洄有关,只是他们没有在烨都发现江洄的踪迹,只能来此碰运气。若江洄果然不在,便可立即上奏。
艾天天的态度太坚决了,谢十七疑心更起,抬手唤来身后的部曲:“今日,谢某人是必须要见到江洄的,如果艾大夫不让,谢某就只能请您让了。动手。”“住手……咳咳……”
帐中,伸出一只苍白脆弱的手来,慢吞吞地掀开遮挡的门帘。
江洄一身宽松的素衣,迟缓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淡淡扫过那群粗壮的部曲,明明衣衫疏懒,脸色惨白,一副病弱公子的模样,却教那些部曲生生停住,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他,竟然在?
谢十七瞪大双眼。
“咳咳……艾大夫,江某在里头也闷了好些时日了,可否通融,让江某出来走走?”江洄没再看谢十七,虚弱地笑问道,眼中流露出一些恳切和无奈。“不行,你还没好,快点进去,不能吹风!”艾天天立刻给赵达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领命,也是心急火燎地将还病弱的江洄请了回去。
江洄临走,啧了一声,似是郁闷。摇摇头,又回帐子里养病去了。
谢十七皱眉,江洄脚步虚浮,那腕子上的骨头都突出来了,果然是病弱的样子。难道烨都那些事真的与他无关?
终于打发走谢十七,艾夭夭立刻掀帐帘走了进去,江洄坐在榻上,正等着她。“手,我看脉,快点。”艾夭夭低声道。江洄没力气说话,只将手从袖中伸了出来。艾夭夭搭了他两侧脉搏,又看了舌苔、眼睛等。
田宅借粮一事江洄已是大大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