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释,“季将军是忠良之将,性子素来耿直,无非就是听了几句流言,我不在意这些,你也不必担心。”徐瑛微微躬身表示谢意,叠正账簿递给公仪忱,“账目核对并无异常,请先生验收。”
公仪忱惊异于她审查迅速,转念一想应是在徐家二老耳濡目染之下的成果,夸赞两句再与她交谈其中一二才作罢。
即便是在甘州,徐瑛也没落下礼数,日日来公仪忱这里请安看书。
甘州的修缮进展快的很,徐瑛恢复的也好,算是连日来难得的好兆头,早课间还和公仪忱还论及岭南之事,果不其然下午岭南就来了信。
季信统领大军一路南下,数万将士直逼到城门口,不废半个时辰大军围攻岭南府。
赵同的消息灵通,大军停在城门口的时候,他在城楼之上已做完部署,阵前蓄起的气势令岭南兵誓死抵抗,直到城门失守趁着混乱,他便立刻携了细软从诺瓦河上了船,准备往南缅的方向逃室。徐瑛早给过画像,赵同是岭南府起乱的头等要犯,绝不能放他走。
季信眼尖,瞄着破城之际有人在城楼逃奔,眯眼瞧清楚时朝余飞丢下句话,就踩着马背飞身一跃上了城楼。赵同在岭南府多年,就地势与身形而言,在战火连天的岭南城里窜的不见影,可他始终甩不开身后的人。季信仿佛在他身上插了眼,没追上却始终能保持一段距离,赵同转弯的空隙才看清他的手一直握在腰侧的刀柄上。
季信打小眼神就好,折月箭在数十文开外他都能看穿情形几何,盯紧一个赵同不在话下,正赶上岭南城乱,他追击的十分艰辛,过了七拐八拐的街巷只能靠赵同逃跑的虚影辨识。赵同早有安排,上了诺瓦河的桥,底下就有船只等着接他,到时候过了诺瓦河就是南缅地界。
季信飞快踏上桥,沿着岸边追了许久,眼看赵同就要到了码头过河中央,破空有箭声向他袭来,季信始料不及,迅速抽刀挡了几支,与身后黑衣刺客刀剑相交。
不止是季信,赵同所在之船,船夫丢了命,船底都穿了孔,剩一个赵同还在顽强抵抗。
来人必定要取他性命,他刚躲过面门的长箭,另一支穿透他的肩膀将站在船头的他掼入浑黄的河中,至此长河上只剩摇晃的船影和漂浮的花灯。赵同一失踪,追杀的刺客也收了手,瞬间就四散而去,片刻后大军进城围了岭南府,捉拿全部叛贼,季信不肯放弃,命人沿诺瓦河搜寻赵同的踪迹。信函就写到这里,还是一日前驿站送出来的,后面是什么情形不得而知,但徐瑛知道,季信大获全胜,靠这场战事统领岭南五州。
战报经由公仪忱之手,一同送往邺京。
岭南此战告捷,这趟南下时隔月余,虽有些惊险,好在相安无事,徐瑛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
等公仪忧命人送走信件,她正跟在公仪忧后面,瞄着先生的衣摆,思及先生南下本是回昌都旧宅,因她的关系在岭南受了些苦,心下过意不去,还没开口就眼着抬脚踏进正堂,侧头看时里头正坐着姜知
昀。
姜知昀这几日戒莺栗恢复以来,较从前更消瘦,披在身上的斗篷瞧着空荡荡的,面色更是暗沉的厉害。
见二人进来后,蓄满情绪的一双眸子顿时亮起光,忙起身抬于行了个大礼,新料着声,“幸而殿首大人和小徐将军,否则赵同在岭南肆意安为,五州必定成为万劫不复之地,如今姜某能再听捷报,即便
是死,也心安瞑目了。"
徐瑛上前与公仪忱合力将他扶起,公仪忱安慰道,“姜主事言重了,你为岭南忍辱负重,我已上折随战报送往京城,请复你主事之位,只是你不便回京,等你身子养好些,再上表谢恩。”姜知昀的手绷不住的出现细微颤抖,抬眼满是复杂情绪,他被冤枉撤职,被赵同下毒暗害,在南缅地界苟且偷生三年,终于在这一刻迎来云开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