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秃秃的地带,不大,直径一立方米的圆那麽大,在这块空地上有一小块遗迹。
血液勾勒涂抹,似乎是某个图案。
血液还在流淌,好像勾勒图案的人上一刻还在这里。
「寒香,你看这是什麽?」庄静半蹲在图案边缘,小心翼翼地将提灯凑近观察。
严寒香也半蹲下来,轻轻嗅着。
「人血。」她说。
庄静凝视图案,忽然伸手,指尖按在血液中,她继续勾勒。
提灯里的篝火闪烁,似乎有人体不能感知的阴风在吹,又像是提灯边蹲了人,呼吸喷在上面。
血液时而鲜艳,时而漆黑恶臭,白骨似的月色照耀下,颜色在黑红之间变换。
随着图案越来越密集,先是二组四人,然后小妇人,都觉得背后发凉。
周围阴影重重,各种形态的阴影怪物经过,有的甚至尝试接近提灯光芒。
眼看图案即将完整,庄静却收手了。
「失败了。」她像是在对他们说话,又像是在自语,「是一位大师留下来的疗法,作用大概是将自己永久留在这里。」
『没错。』
「啊!」分不清是谁的惊呼。
众人看向用心说话的阴影人形。
『我失败了。』阴影人形说。
「不,你成功了。」庄静对阴影人形说,「你永远留在了这里。」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阴影人形的心声迷茫。
「呼。」庄静轻吹提灯,篝火往前一窜,阴影人形真的如影子一般被光碟机散。
庄静抬起自己的手指,在提灯的火光中轻轻搓动,湿漉漉的血迹迅速乾涸脱落。
仿佛用光芒洗手。
「有意思。」严寒香略有收获地笑了一下。
「还行吧,一般般。」何倾颜点评。
顾然和陈珂只觉得恐怖。
小妇人也露出『看见别人高速逆行』的表情,好像继续走下去,除了一死,别无他路可走。
顾然打起精神,手握【曲柄牧杖】继续行走。
为什麽在心理阴影中不能变成黑龙?如果能,这些牛鬼蛇神,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正这麽想着,衣服忽然被拉了一下,是走在他身后的苏晴。
「看那边。」没等他回头,苏晴便说。
冥冥中有一种感觉,不需要苏晴指明『那边』是哪边,顾然便看过去。
天边,一个巨大的沙漏倾斜着屹立在天边。
只是看见它,顾然便对时间产生了恐惧。
人生八十,除去十年懵懂,十年老弱,只有六十年,再除去一半睡觉的时间,一小半吃饭穿衣上厕所的时间,上下班通勤的时间,最多只有二十多年。
他现在已经二十岁。
而庄静更是已经四十二岁。
「醒醒。」苏晴轻拍他的肩。
顾然回过神,竟然发现自己差点落泪,人生是不能多想丶深想的,想多了一定会觉得悲哀。
「那是什麽?」虽然这麽问,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人类对时间的恐惧。」苏晴的回答正如他所想,「有时候是漏斗,有时候是时针比秒针还要快的钟表,有时候是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
「河里的一滴水,就一个人的十年。」庄静轻声道,「我曾经抵达河边,看见过无数的阴影在那里试图挽留自己的岁月。」
那条河边,此时应该也有顾然的心理阴影。
但他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庄静与严寒香。
和他抱着一样目的的人应该也有很多,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比如说父母。
漏洞之巨大,哪怕隔着无法估计的距离,也能只能勉强看清下半部分,在那里,砂砾已经堆积起一座巨大的山体。
山体中的每一粒沙子,又是一个人的多少年。
最后看了一眼沙漏,顾然继续前进。
他握紧手中的【曲柄牧杖】,手中的触感坚定而真实,【曲柄木杖】被他牢牢握住。
顾然喜欢这种恐惧,越是恐惧,心越是坚定,不顾一切之后反而有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静。
他不是让河水倒流,也不是铲平整座山。
他只是想从河水中掬起一小捧,让它不随大河而去,只想从山中捡起几粒沙粒,不让它被淹没。
其馀人不知道,庄静却从他的背影看出点什麽,严寒香也似乎嗅出了一些新的气息。
断断续续,走了大半天,遭遇的怪异现象虽然不多,可从没有停止过。
能有惊无险地走这麽久,严寒香都很惊讶。
「这提灯——」她欲言又止。
庄静看提灯的目光也显得惊讶。
『李长昼』留下的一点黑雾,让顾然获得【超心理学·上帝之名】,而『李长昼的妻子杨清岚』赠送给她的提灯,竟然能让人避开【荒草平原】的种种危险。
『圣人』到底象徵着什麽?
难道是比大师还要厉害丶完全掌握如何开发并且使用超心理学的心理学研究者吗?
顾然举起天原,扶起世界树,能否成为『圣人』?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庄静说:「到此为止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