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厂会不会坐地起价。正在供稿的作者突然跳槽,连载被迫中断等等等等。
结果这些统统都没有发生。
直到一份名为《每日早报》的刊物出现在她眼前,她才意识到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比起报社工作人员面对这份报纸时的惊诧,她反倒为这手段感到了一种微妙的亲切。
这不就是后世人尽皆知的“山寨”吗?
“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重视起来,您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主编试探着问。
乔安思索了一下,安慰道:“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情,这件事没有那么难解决。”
很奇怪,主编明知这位公爵小姐年纪不大,阅历还赶不上他自己,但当她和煦的微微笑了下,对他这么说的时候,他不自觉地放下了那颗钓在半空中的心。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两人又谈了一会,乔安让女仆送主编离开后,她终于有时间认真细致地看一遍这份山寨报了。
她看得相当专注,抛开里面的内容不提,只论对方这手段的话,她绝对要给对方打个A。
这的的确确是一份来自十九世纪的山寨报,或者应该说,这就是一份明晃晃的寄生营销产物。
说起寄生营销,乔安首先想起的是二十一世纪电影界大名鼎鼎的避难所公司,别人拍一部《海底两万里》,它就拍一部《海底三万里》,其名下电影战绩累累,有《环大西洋》《泰坦尼克号2》等作品,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无一不山寨。
如今被主编送到她手中的这份《每日早报》,可以说是避难所公司的跨世纪灵魂之友。
乔安将整份刊物都看了一遍,虽然对方从名字到排版都做足了蹭热度的架势,为了夺人眼球,连内容都是直奔下三路,但是从独创性角度来看……它的确是原创。
没错,里面的内容与《每周早报》还真是全无干系。
对方倒是大大方方地在《罪与色》那里标着作者为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然而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因为这实在太容易狡辩——毕竟沙皇又没有规定其他人不准叫这个名字,同名同姓顶多算是一个巧合,难道就因为前人叫了这么个名字,别人就不能用吗?
乔安认为《每日早报》都可以被列入十九世纪里寄生营销案例中的典型了。
她还在那赞叹对方的这些精巧心思,她的贴身女仆已经开始愤愤不平了。
“吉蒂小姐!我们不能让他们这样嚣张下去了,我看他们就是在与谢尔巴茨基家作对!”
乔安说:“放心吧,我想对方应该只是一伙想要捞一笔快钱的商人,不难解决。”
她吩咐道:“你找个人去街边报摊那里,看看还有没有卖《每日早报》的,再给我买上几份。”
女仆疑惑再买几份有什么用,但小姐又没有解释,只好先点了点头,出去找人去采购报纸了。现在太阳正巧悬在街道尽头,再不去买报纸,说不定就买不到了。
当男仆带回乔安要的报纸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从书房向外看去,天空是一片瑰丽神秘的蓝紫。
乔安在刚才写了一封信,把主编先生告诉她的事情详细地记述了下来,然后她抽出一份崭新的《每日早报》折叠好附在信纸后面。
这件事情远比主编和女仆他们所想的要好解决很多,她在他们面前展现出来的从容镇定并不完全是为了安抚他们。
甚至都不需要谢尔巴茨基公爵出手,这件事就能得到一个完美的结果。
说起来这与陀思妥耶夫斯基少尉有着无法摆脱的关系。
自从他年轻时反沙皇开始,他就直接在沙皇心中挂上号了。别看他如今生活自由,好像没有受到那段政治经历的影响,但在后世的各种资料中都显示着,他这一生其实一直都处在被监视的环境下。据说最严苛的时候,连他和别人之间的通信都会被人拆开,进行严格审阅。
乔安还知道,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刚开始为《每周早报》供稿的时候,就有内务部下属机构的工作人员特地来到报社,审查过他的手稿。
她后来听报社的编辑说,那位年轻的官署工作人员在离开的时候完全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现在有人顶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字,登报连载小说,而且看样子销量还不错的样子……
也不知道等那位负责监督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官署人员被告知《每日早报》的存在时,面对这突然砸到头上的庞大工作量,是感到一脸懵,还是火冒三丈。
……
夜晚,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了西郊一所偏僻的印刷厂。
马车在厂房前停下,两位男士从车厢内出来。
两人边走边交谈。
其中矮个子的那位有些畏缩地说:“最近这期销量又涨了不少,感觉再这样下去,《每周早报》那边就会知道这件事了。”
另一人嘴里叼着烟斗说:“你怕什么,我特地去律师事务所那边咨询过,名字起得像又不犯法!”
矮个子仍在犹豫:“也不光是他们那边,我们让人写的这些内容,估计达不到出版标准。”他心里明白,不是“估计”,而是“绝对”达不到。
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