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默一瞬。
此时此刻,“老公”两个字在他们两个人脑袋里来回摇晃。
怎么就说出来了呢?怎么就嘴瓢了呢?还是在人那么多的地方!方笑意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隙让自己钻进去,又或者希望盛遂短暂失聪一下,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但显然,这种可能性近乎于无,因为她清楚地看到青年面上浮出的那片红晕,喉结也往上缩了缩。
对方和她一样不好意思。
胳膊有点轻微颤抖,盛遂从方芙意手中接过那盒蜜桃味口香糖,递给店员扫码结账,都没来得及多看。不仅没能清楚看到“口香糖”上的其余小字,甚至就连店员很明显的提醒和示意都没能注意到,把买来的所有东西一股脑装进购物袋里。
天色暗了下来。
日落后的蓝色时刻都消失,从超市里出来,天已经完全黑掉了。
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他们从超市买来的东西和医院拿来的那些药都被盛遂拎着。
路灯下,盛遂脚边踢着颗石子,方芙意则搓着手,手里捏着从超市带出来的小票,她假装仔细,却看得粗略,用余光注意着青年的神情,纳闷:“不是说有满减优惠活动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有哪里便宜?”
“是吗?我来看看。”拎着的所有东西都被盛遂放在左边,腾出的那只手,靠方芙意越来越近。
是想接过小票的,可目光全然被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所吸引。
她戴着口罩,一双眼睛却被暖橙色的灯光衬得漂亮又明媚,含羞带俏,异常明亮。盛遂想,就算把她放进一千个人里面,他也能一下就认出来。不经意触碰到的皮肤,擦过又迅速分开的手背。只是轻轻浅浅的接触,心口却好像烫了又烫,闷热感难以消散。
喜欢就是这样,是羞于靠近却又想继续接触的手。可是这种感觉朦朦胧胧,强烈到能够让人察觉到它的存在,却也微弱到让人形容不出这到底是什么。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胸口发紧,喉间哽涩,仅靠对视,心口就密密麻麻。
摸耳垂、抿嘴唇……
两个人似乎有做不完的假动作。
晚风吹到身上,足以驱散热意,却吹不走彼此之间萦绕不断的暧昧气息。东西太多,大包小包,盛遂和方芙意在离超市不远的空旷地打了车。霓虹灯光飘摇,细碎剪影穿风而过。
方笑高坐在后排,看着车窗外爵息而过的景致,有 刻思绪油离,觉得有种像是在做梦的错觉,满满的都是不真实感,自到车辆驶过一段颠 的路段,跌在盛遂怀里,和他触碰的 刹那,心里才有种落
地的感觉。
人与人之间想要制造羁绊,就势必要承受流泪的风险,全心全意信任别人是件很难的事,有时候不想付出太多时间和精力去维持 段看不到结果的亲密关系,也是理所当然。
离得太近了,呼吸都喷洒在颈窝。
方芙意从青年怀里抬头,看他神情闪烁,却还是好好把自己护在怀里,突然有一刻的顿悟,在想,如果那个人是盛遂的话,她好像也愿意承受建立亲密关系所带来的所有风险。
晚风轻拂,到了家里,身上还蒙了点外面带来的凉。
已经到了饭点,怕方笑高大饿,盛遂一到家就洗手换围裙,火急火燎进了厨房,他是个有着过度责任心的人,从不对方关意索求什么,也不想要方笑意围着这些柴米油盐转,只要他在家里,方笑高就可
以什么都不用做。
和面、摘菜,准备晚餐。
浸满油醋汁的青菜和手擀清汤面很快端上来,油花晕了半圈,清汤面上还点缀着小葱和菜叶,香味泛发,仅仅是很简单的食材也看起来喷香诱人。香味飘到鼻息,饭香勾得方芙意饥肠辘辘。
两个人围坐在餐桌上,都没说话,饭桌上只有瓷碗和筷子的碰撞声,一碗清汤面没过多久就见了底。
“吃饱了!”筷子被撂下,一碗冒着热气的手擀面下肚,方芙意笑得眉眼弯弯,幸福到摇头晃脑,对盛遂竖起大拇指,“特别特别香!”大概是她的笑感染力太强,让心事暂时放下。盛遂看在眼里,心中的阴霾也消散,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那我去把冰糖雪梨盛出来。”他说。
用雪花梨和黄/冰糖炖的冰糖雪梨汤还在厨房的锅子里,盛遂给方芙意把要吃的药——摆出来后,又钻进厨房去端汤,心想着如果药太苦的话,正好可以用雪梨汤压一压。
“好,去吧去吧!”
秋天最适合贴秋膘,嘴巴怎么也停不下来。
趁青年去端冰糖炖雪梨的间隙,方笑意又把他们晚上在超市里买的那袋东西拎过来放在桌子上,她翻翻找找,准备挑出点甜点之类的小吃等下和盛遂一起吃。
麻薯、巧克力包、提拉米苏……还有口香糖?
之前太着急了没有来得及仔细看,现在安稳地坐在这里,镭射样式的盒子在顶灯的照射下映着彩色的光,她的视线又骤然被包装精致的水蜜桃味“口香糖”所吸引。等等?!
“水蜜桃味”四个字后面跟着的是什么?
润薄?玻尿酸?!
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