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舞榭内,吴四郎往阁楼的窗户上一扒,嚷道:“人呢?怎么没见着?不是说这儿视野最好吗?”
刘从裕随手递给他一壶酒,道:“你急什么!人还没出来呢。我一会儿要去前院招呼宾客,这儿都已安排妥当了,你自己在这吃着喝着,且等着吧。”说完,撤身就要离去。
吴四郎眼珠一转,抓住刘从裕的手臂,低声道:“你真不打算用我的法子?”
刘从裕用力抽出自己的衣袖,冷笑道:“你的法子?我的妻妹在我府上中了迷药,迷迷糊糊没回离她更近的住所,反而来了此处,再被你趁人之危?你当我家是吃素的?药是怎么来的?又是何人所下?府里的下人都是吃干饭的?我家娘子掌家掌成这样?你轻薄良家女子,我兄长就这么放过你?”
“嘿嘿,虽然漏洞百出,可是万无一失啊。”吴四郎一手摸着下巴,面上神情不堪入目。
“呵!万无一失?”刘从裕冷哼,“若是她奋力一击,不堪受辱将你杀了呢?我家兄长只怕会判你个罪有应得。”
“这——”
“你且安生在这等着吧,只要你那妹子依我说的做,我保管你做得成我妹夫!”刘从裕撂下这么一句,便头也不回地下楼走了。那两个小厮将酒食摆好,又将屋内四角都燃起炭盆,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吴四郎回窗户底下扒着,不多时,就见刘母身边珠围翠绕,被一众女眷簇拥着进了眠鹤院,又见裴氏引着各府娇客,一径分花拂柳进了燕语阁。他一时只觉眼花缭乱,恨不能多生两双眼睛。
裴明霜将这些未出阁的小娘子在燕语阁安置好,嘱咐了刘八、刘九几句,才又回了刘母那边。
等裴明霜一走,青梧便借着奉茶的功夫蹭去郭云喧身边。
“郭二姑娘安好。”青梧手上拎着空空如也的托盘,屈膝行礼。
郭云喧侧身微微一笑,道:“除夕那日你送来的裙子很合身,我还没谢你。这几日见你们忙碌,我也不扰你,等得了空儿,你只管去清渊阁找我,我备了谢礼给你。”
青梧赧然,低声说道:“姑娘于我有大恩,先前之事不怪罪我,我已感激不尽,当不起姑娘的谢礼。我这会儿来,也不是为讨赏的,只是想提醒姑娘当心。”
青梧说完,先扭头四下环顾,才又靠近一步,几乎是贴着郭云喧的耳朵,道:“姑娘记着,别去莺舞榭。”
郭云喧一愣,露出不解之色。
“只是猜测,姑娘若信我,记着便是。”青梧只来得及说上这一句,就被一席之隔的刘八叫走了。
“姑娘,青梧说什么?”寄竹心下好奇,俯身问道。
郭云喧心头仍在思索青梧的话,闻言只是摇头。莺舞榭?那是什么地方?听着像是个水榭,这大冷的天,她是疯了才会去水边。她倒不是怀疑青梧,只是这话没头没尾的,莫非有人要算计自己?
郭云喧眸中精光一闪,她忙转头去寻青梧的身影,见青梧仍被刘从绵拉着吩咐事情,她又扭头去寻另一人。
秦秋刚为虞七娘奉上茶点,就察觉到一道打量的视线。她退到席后,小心翼翼地环视一圈,及至与郭云喧四目相撞,对方遥遥冲她颔首,而后又轻轻招手。
这都什么事啊,方才她就不该多话的!秦秋心下叹气。
原来,鹊儿一提莺舞榭,秦秋脑中就灵光一闪,联想到了三人昨日在房中所说之事。二房的人惯会使这些下作手段,坊间话本都是这么写的,若要强迫一个女子嫁人,坏她名声无非就是那些手段,什么贴身衣物、独家首饰、下药、落水……是以才有了刚才青梧出言提醒那一折。
秦秋犹自踌躇,郭云喧却是一直招手,她要是再不过去,两人就要惹眼了。
秦秋深吸一口气,回身取了一碟梅花酥,款步走向郭云喧,人到了近前,才笑着说道:“姑娘方才要的梅花酥,婢子险些忘了,还望姑娘勿怪。”
郭云喧颇觉好笑,这丫头怪谨慎的。她把头一点,温声道:“燕语阁可有更衣之所?”
唉,这是打定主意又要卷她进去了!秦秋心底长叹一声,无奈地答了一个“有的”。
郭云喧扶着寄竹的手起身,盈盈笑道:“那便劳烦你领我过去吧。”
三人这番动静自是无人在意,姑娘们面皮薄,托言更衣、实则如厕是常有的事。
只是虞七娘面有不虞之色,心道,那个丫鬟方才正给自己上茶果子,转头就被郭二叫走了,这个郭二怕不是故意的!
吴十娘正和刘从绥说着话,见郭云喧起身,她倒是多看了几眼。
秦秋领着郭云喧主仆二人往燕语阁西厢后头一拐,就进了一个小屋子,她仍是装聋作哑,道:“姑娘,请。婢子去外间候着。”
郭云喧微哂,道:“我记得你叫秦秋,青梧的军师是你吧?上回眠鹤院,你,让我印象深刻,唔,若我没猜错,青梧向我求衣料,也是出自你的手笔?”
秦秋心头一惊,忙作出一副诚惶诚恐之相,屈膝就要下拜,道:“郭二姑娘——”
“起来吧。”郭云喧抬手止住秦秋,道,“我虽是贵府二房的姻亲,但是为人处世不是一个路子,也不是要向你兴师问罪,我且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