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全力拔出。
贞仪回身,举着长棍,快步奔向卓妈妈。
此处已近田尽头,而田的尽头是山,大父从不允许她进山,进了山里便没人找得到了!
回到村里喊人来回至少要一刻钟余,贞仪怕卓妈妈等不了那么久——若她是卓妈妈,被这样拖着走却看不到人,会很害怕的!
卓妈妈早就没了力气,见贞仪未走反而追来,一时哭着喊“小姐救命啊”,一边又喊:“小姐快走,他疯了!”
贞仪害怕得要命。
她握着长棍的手在发抖,长棍刚靠近季五身前,就被季五一把抓住。
贞仪被带得往前一个趔趄,扑倒在田中,依然紧紧抓着长棍不松。
橘子炸着毛扑向季五的脸,季五甩开手,贞仪趁机迅速爬起,拿着长棍打向季五,口中一边颤声重复大声喊人。
卓妈妈哭着踉跄爬向贞仪,放声大喊:“……救命!来人救命啊!害人命啦!”
被猫抓伤的季五见情况不利,又似听到了什么动静,他如梦惊醒,不敢再继续纠缠,突然转身就跑,往山中方向逃去。
卓妈妈抱护在贞仪身前,还在不停地哭喊救命。
“……卓妈妈!他走了!”
“好,走了好!”卓妈妈紧紧抱着贞仪,颤声祈求重复:“快走,让他快走!千千万别再回来了!”
“什么人!站住!”
一道少年喝问声隐约从田尽头的山路上传来。
贞仪看到一人一骑,季五跑得更慌了,即将要踏上山中狭窄小道时,马上的少年挽起了弓箭。
季五腿部中箭扑倒在地。
很快又有四五人马出现。
为首的是一名穿着蒙古骑装的妇人,她发现了贞仪和卓妈妈,下马快步走来查看。
卓妈妈衣衫发髻蓬乱哭着抱着贞仪,贞仪面色惨白手中仍攥着长棍,防备地朝向前方。
那身形称得上高大的妇人伸出手抓住长棍,深邃的褐瞳中有着安抚,贞仪眼睫一颤,眼泪砸了下来,长棍也放下了。
卓妈妈浑身瘫软下身失禁难以行动,那妇人解下披风盖在卓妈妈身上,轻而易举地抱起了卓妈妈。
贞仪抬手指路,跟在妇人身后。
那放箭的少年已指挥着仆从将季五绑了起来,季五脸上有黔面,不难分辨身份,即便只作逃犯处置这一箭也出得。
少年让人看好季五,快步跟了上来。
少年没说话,只看了看脸上全是冷汗的贞仪,又看了看身上全是泥土和麦青的橘子。
他认得贞仪,也认得这只猫,虽说它今日没穿花袄。
出了麦田,贞仪看到田头上摆着一双布鞋,那是卓妈妈做给季五的。
季五很爱惜,不舍得穿着下地。
贞仪回到家中,消息传开,很快有人请了王者辅回来。
不多时,跟着村民外出采买的奇生也回来了。
待到董老太太和桃儿回到家中时,贞仪一把扑进了大母怀中。
董老太太摸着孙女的脑袋:“好,好……好孩子,不怕。”
王者辅跟随那对母子前去料理后续事,关切唏嘘斥骂的人群渐散去,天色渐暗,奇生关上了院门。
桃儿点了一盏灯,哽咽着说,万幸的是卓妈妈没有要紧的骨伤重伤。
再没有外人在,榻上的卓妈妈才终于放声哭了起来:“老太太……”
董老太太坐在榻边,安抚卓妈妈,听卓妈妈说了经过。
原是今日晌午卓妈妈烹好午食,却未见季五回来用饭,便去田头喊人,但许是离得远,季五好似没听到。一年多朝夕相见也算知根知底,卓妈妈没多想,沿着田垄去田里喊人。
卓妈妈走近了,季五抬起头,啊啊笑着。
卓妈妈便不再往前,冲他招手,示意他回去吃饭。
季五却举起一把不知何时摘来的野花。
卓妈妈摆手不肯要,季五围着卓妈妈硬往她手里塞,人也往卓妈妈身上靠,卓妈妈不太高兴了,背过身要走,季五却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这是从未有过的举动,季五虽然不会说话,但从他往日的行为足以看出他自认低人一等,从不会有这种行为。
卓妈妈觉出不对,回头看去,只见季五仰脸冲她笑着,那笑容里却透出与往日不同的兴奋,一双眼睛在她身上游走。
卓妈妈后背一寒,立刻板起脸色,骂了一句,甩开季五就要走。
季五起了淫心,却不肯让她走。
起初只是纠缠,待卓妈妈顾不得颜面开始喊人时,他忽然一巴掌打了过去。
暴力和恶念一样,是可以无师自通的。
卓妈妈被按倒在了麦田里,竭力挣扎不肯从,直到贞仪和橘子赶到。
许多事只在一念间,季五因一念行恶举,贞仪因一念去往屋后寻人。
董老太太看着一旁的针线筐子,低声道:“这双鞋就不该做。”
夜间,老太太抱着孙女睡下,一遍遍轻抚着贞仪的背。
“大母……他的可怜,是假的吗?”贞仪小声问。
“不是假的。”董老太太告诉孙女:“但可怜与良善是两回事。”
贞仪:“可他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