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应时纶嘴里就成了「相熟」,但她却没有否认。
「嗯。」」
应时纶遂激动了起来,道:「姑娘,你是———」
「我能帮你们。」裴念道:「前提是,你得与我说实话。你一个瞎子,
绝不可能独自逃脱追捕,你到底是如何从陆宅出来的?」
应时纶手指摩着,思考之后很快有了决定。如今他已走投无路,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我是与四娘一起,由陆家供奉们护送到了镇远侯府。或者说,是我带走了四娘。」
「你?」
「是,之前,公子早料到了顾家可能生变,给我留了一封信,让我关键时刻递给陆家家主,使陆家与顾家划清界限,保住四娘。」
顾经年会这麽做,裴念并不意外。
「那信上写的什麽?」
应时纶苦笑道:「我是个瞎子,如何能看到公子的信?但我猜想,公子该是自揭了秘密,作为陆家检举顾家的罪证,因当时,我听到陆晏清说了一句,『顾北溟竟敢养异———』,后面的话他收住了,可当是『异人』。」
「然后呢?」
「陆晏清上了奏摺,确实保住了他自己,可他没有兑现对我的承诺,由着人把四娘带走了。」应时纶道:「有人不愿意异人之事被捅出来,与他做了交易,让他闭嘴。这桩案子只提顾家丶陆家叛乱,没人提陆晏清的奏摺与异人之事。」
「你找袁伯祯做什麽?」
「我想打听出四娘在哪。」庆时纶道:「朝中必有人在掩盖异人之事,
谁带走了四娘,谁就是知情者。」
裴念大概明白了。
顾北溟丶陆晏宁叛乱的背后,依旧与炼术有关。有人,大概率是宰相郑匡甫想把炼术之事摁下去。
但这只是她的猜测,甚至是她的执念导致她胡思乱想,暂时连佐证都没有。
「赵横,你亲自保护他。」
裴念把应时纶交给属下,翻身上马,赶向大理寺。
她还是决定顺着袁伯祯之死往下查,那首先就要看袁伯祯公中的卷宗。
快马驰过京城道路,停在大理寺前,
裴念快步登上台阶,手持牌符,对着门口的守卫一亮,风风火火地入内「司直袁伯祯的公房在哪?带我去!」
「缉事请·——
站在衙门处的几名守卫见状,低声交谈了几句。
「今日怎这麽多公人来?」
「不知道吗?袁司直昨夜死了。
「我,我有桩事。」一名守卫脸色难看,支支吾吾道:「方才他们盘问时,我没来得及说,他们就走了。」
「什麽?」
「昨夜,寺中的官员们不是连夜办案吗?衙门一夜没关,我就在门外守着。天不亮时,大概四更吧,有个人,拿着袁司直的令牌进去了。」
「什麽?!你怎不早说?!」
「也没人问我啊,一个个上来就『袁司直的房何在』,我哪知袁司直死了。」
「那人呢?出来了吗?」
「不知道啊,好像没有吧···
公中有浓重的纸墨的气味,可见短时间内,袁伯祯写了很多的卷宗。
裴念打开其中一卷,首先看到的是顾继业的证词。
她立即察觉到不对,因她太了解顾继业了,那是个蠢材。陆晏宁若要谋逆,顾继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都不奇怪,怎麽可能事先告发,更像是有人授意迫害,但,为什麽?
正翻着卷宗,忽然,衙门里响起了惊呼声。
「死人啦!」
裴念放下手中的文书,朝着惊呼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那里处在衙署更靠内的位置,让她有些担心,出事的会是她父亲丶大理寺少卿裴无垢。
于是,当看到倒在寺丞房里的那具尸体是另一人时,裴念心中的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
「都别动!」
她喝止住围着尸体的官吏们,走上前扫了一眼,地板上的血迹已被踩乱了。
死的是大理寺丞常进贤,五旬年岁,须发灰白,面容刚毅,至死,脸上犹带着不怒自威之色。
他胸前插着一柄匕首。
凶手显然连着捅了好几下,确定人死透了才走的。
但常进贤的手里也拿着一块砚台,上面粘着些血迹,该是狠砸了凶手几下。
「封锁大理寺,身上带伤者,立即拿下!」
裴念叱喝了一声,留意到常进贤腰间挂着的令牌不见了,转身到桌案处寻找,发现官印也没了;宗卷被翻找过,应该被带走了一部分;有个上锁的抽屉也被撬开,散出里面的信件。
第一时间确认了凶手果然是为叛国案来的,她再一摸尸体的脖子,还有些微微温热,顿时警惕起来。
凶手还没走远,就在这大理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