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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在工部?”
林言还没坐下,那老人就寒恻恻出声。
“是。”
“若是早些年,我说不准还能是你的上峰。”
林言闻言,倒有些意外。而老人似乎就是要林言惊讶,见他如此,嘿嘿笑出声。
“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
“老朽姓吴,此时已不是官身,当不得一句尊称。”他说得洒脱,可脸上横生的皱纹拉扯,眉间纹路重,想来几十年间的愁闷也如年轮般一圈圈叠加、存固。
“二十年前,我为水利通判,在任扬州一带。”
林言的眼睛缓缓低垂下去。
他记挂开年水事,在工部也记得查阅各处工事与患处。可听到这个敏感的时间,他还是忍不住喉间滚动。
“那年我知会上峰检修,上峰应允,谁知却是各层剥削,到最后也只含糊搪塞。后来决堤,反一股脑推作我监察不严,测算失误!”吴先生愤懑,那截枯木几乎在正当中烧裂了。
“我因此丢官,我那上峰倒是借着我的图事后抢修,步步高升......”吴先生说到这,却反而没什么不平,只是幽幽叹一口气。
“这些年,我每每在那一带徘徊,只怕再出当年之事。赖在你家,说来也是惭愧——一则是自保,二来也是......你这孩子太好欺负。”
“但这些年,我也知道你性情,因此才敢到京城找你——我若跟当地说水患,只怕他们将我当个疯子打出去。单是写信,又说不清楚。”吴先生说到这里,端正神色,一时晃神,隐约又现几分对于自己才能的傲慢。
“我当年那图纸只是权宜之计,如今近二十年过去,已经不保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