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少年斜靠在诊所沙发上昏睡,他身上盖着小一号的外套,外套下露出半截已物归原主的左臂,右手缠着几根细细的塑料管,透明的液体从天花板下的吊瓶缓缓进入他的血管。
戴安娜说斯塔没有生命危险,只要静养即可,李家兄妹一左一右挤在他身旁,跟护法似的。
“今天来的人是你以前的队友么?”李双用手帕轻轻擦去斯塔额头的血痕。
李一严肃地凝视斯塔惨白的侧脸,并未回答。
“李一?”
“嗯?抱歉,刚刚在发呆。”回过神的李一恨恨地说,“他是奴隶主,我只是替他赚钱的工具。”
“你从来不和我们说你的工作。”李双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就这么想保持游刃有余的形象么?”
“我现在确实游刃有余,”李一微笑,“只是以前的黑历史罢了。”
“撒谎。”李双低下头,细细擦拭斯塔的指尖,动作既不温柔又不娴熟,仿佛急着下班的家政工擦拭主人价值上亿的陶瓷花瓶。
被洞穿伪装的李一收敛了笑容,焦虑地揉搓头发。
“以前……为了赚钱我可能是有点高调,但不高调就没有人找你干活,不干活就赚不到钱,这是个死循环,我也不想树大招风,他们会闯到家里来确实出乎我的预料。”
“以后他们还会来么?”
“安东尼不达目的不罢休。”
“那我们是不是要搬家了?”
“如果只是搬家这么简单就好了……”
李双瞄了眼在诊所门口抽着烟眺望远方的巴德,继续问那个人呢?
“巴德两年前才来到歌莉娅,”李一用大拇指摩挲虎口,“他是个挺怪的人,通常大家来这座城市要么求财要么求权,他什么都不在乎,有几次我需要他帮助,他嘴上说着要去喝酒,最后还是来了。”
“感觉很超脱啊。”
“他有自己的秘密,”李一回头望了巴德眼,“偶尔他会让我查一些奇怪的事,可惜最后的答案都没有什么意义。”
李双哦了声,把斯塔擦干净的手放下。
“接下来怎么办,你要去帮那个奴隶主做事?”
李一沉默了片刻,这片弱肉强食的土地混沌不堪,崇尚暴力,安稳的日子如同柴薪转瞬即逝,他本以为有钱就是强大,有钱就无所不能,看着斯塔虚弱的模样,这位大浪淘沙中爬上滩涂地的幸运儿痛苦地意识到,想象中的安稳生活原来皆为幻影,有的只是堆满白骨的荒原。
好在,孩子们都还活着,还来得及捡起石子和木棍。
李一深吸一口气,冷静且坚定地说:“我想好了,从下周开始,你们要跟着巴德进行武力训练,在歌莉娅这个地方,只学知识是没有用的,我没有办法永远保护你们。”
武力是凌驾规则之上的至终手段。
“好啊。”
李一猛然抬头,他没想到妹妹的回答如此迅速而果断。
“你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么?”
“就是不上学了呗,”李双用发尾挠斯塔的鼻头,“无所谓啊,这么多年了,早就不指望了。”
“会很辛苦,而且痛苦。”李一很严肃,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很期待听到对方的拒绝。
“有什么关系,”李双露出狡黠的笑容,“等我学会用枪,我要打爆安东尼的狗头。”
“小孩子说话不要那么血腥,”斯塔忍无可忍地抓住李双的手腕,“别挠了,趁我病要我命是不是?”
“你醒了?真变态,偷听我们说话。”李双用力戳他的额头。
“你要不折磨我,我还能继续睡。”
斯塔忍着疼痛坐起来,看向李一的目光却很单纯。
“大哥,我愿意,我早就想跟着你干一番事业了,总当保姆很无聊啊。”
“当美少女的保姆明明是抬举你!”
“别插嘴,”斯塔用力推开聒噪的女孩,“大人的事就要让大人来做,小屁孩就应该继续上学,我不知道自己能成长到什么地步,但今天的事情……未来的我不会再让它发生。”
“18岁生日刚过的人在嚣张什么!”李双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我不管,休想抛下我!”
“抱歉,斯塔,”李一认真地与他对视,“小双需要有自保的手段,我不能总是假设会有人保护她。”
“听到没?我哥哥多有先见之明!”
“你能不能听我的一次!”斯塔音量拔高了好几度,“你不是很想上学么?为什么现在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人帮你挡风遮雨不好么?对了我都不想说,那个神经病枪都陷进你太阳穴了,你还敢激怒他,他真开枪了你怎么办!你以为这是投币就能复活的街机游戏?”
“谁要你遮风挡雨!”李双红着眼圈,不甘示弱地吼回去,“而且你也没挡住啊,被胖揍的人是不是你?休克被紧急送到诊所的是不是你?如果我经历过训练,他们早就被我打趴了!”
“你……”斯塔脸上红一阵黑一阵,“真是不怕死,像你这样的上战场只有当炮灰的份!”
“别没事就把你上过战场的事拉出来说!”
李一看着两个幼稚鬼针锋相对地斗嘴,心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