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血亲又不许挑拣,既然非战之罪,则不论识人之过。父母倒可以不必生幼子,幼子却如何择父母,择祖辈,择祖辈的兄妹姐弟、姨表堂侄——抓阄抽草到不合适的,难道寻造化的账去。
“便是自己选的姻缘、朋友,也有日后变心移性的。合不来的,舍了便是。亲眷姻亲有什么不可舍的?真真又拘泥。”
猛兽独行,肉羊成群,要有那等俗物做亲朋故旧,则平日送礼、年节走动,东家长、西家短,就会有那许多不知所谓的烦人琐事,耗费你大好时光,要耳根清静,一人最好。
陆美斜下里听着,心道,这一句“真真”也不知是郡主在唤她母亲,还是寻常感慨。
陆真将肉又放回烤架,斜身挑眉,故意道:“我们几个靠姓过活的人家,自然是怕人说无情的。”
世家大族靠姓过活,这话也说得好笑,当浮一大白。
既由姓系,自是亲情,无情不得,无情不得。
谢遐也扔了块肉上去:“有人议论无情薄幸,那又如何,这要议论是非之人,原也不是可与你同场论道之人,格调之别,有如雀鸟之于鸿鹄,蝼蚁之于巨木,本非堪与相交之辈,何必俯首去听此类唧喳之鸣。”
这郡主眼中,以格调论高低。既瞧不见门第姻亲,也不管什么生民均平均等,仿佛谁有条性命就要被她看在眼里。因此说她历来寒霜一般冷淡,此刻虽也办宴饮,也不去管厅里参差宾友,只和陆真坐一处说话。
她也斜身靠近。“真真,你事事洒脱,这家族之事上,又是世家大族那一套了。
“早早自己挣个爵位,也不必书未念完就成婚生子。”
“我是书念得迟,倒不是婚成得早。”
“也差不多。”
陆美在旁替她们加茶,听得频频点头:原来就是在唤他母亲。
随时随地,发现新世姨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