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
她的手上沾着他的血,如两片无暇的羊脂玉镇纸,染上墨客作画山槿的苏枋色颜料。却被血色掩盖住,她手心那道深粉的新伤,纵向、形状都与他的一样。"为何这么做?"他抬眸,眉目说不上生气,总是幽深无比。
为何?她刚才不是说过吗?“因为给殿下的,试过才放心——”
在她话音结束之前的,是他拉她手放在唇边,伸舌舔舐的动作。
她呆怔。
眼见的,他的舌头湿润鲜红,手心里,舌尖濡热刺下丝丝痒意,缓慢勾勒伤痕的形状。他如冰渊的双眸始终盯着她,渊底暗火涌动,围困于她。她的精神全集中在他的舌尖了。
全然无知无觉,他的另一只手正轻佻慢捻,圈揽她,抚过她的小腿,指节勾挑,拨弄下她还穿在脚上的那只鞋,拎鞋后跟在指尖晃荡,松开,滑落,任它掉地。在她忍不住要颤抖的关头,他终于放过她,靠倚回床头,眯眼轻笑:“你来时本宫便觉得,你身上定是有灵丹妙药,现在看来,当真如此。”
沈乔笙还在滞愣,真当他是在夸药,慌里慌张地低头给他抹药。
他不再有反抗,安静地伸手任她摆布。
她想这伤难道是疯狗挠出来的?怎么现在的殿下格外喜欢用嘴呢?
“殿下的性子好难捉摸,又说我烦,又拉着我不让走。刚才分明感觉殿下生气了,两句话的功夫又好了。”她不解嘟囔。
他瞧着两人交互的手,若有似无地比划着。
他的手比起她的一双嫩玉葱,更显修长宽大。
"本宫的确厌你。"
他对自己的性情无常很直白,“厌你心计过甚,又厌你四处交谊留情,厌你这张脸过于干净柔弱,眼睛会撒谎骗人。”
"可比之本宫见过的所有人,你的虚与委蛇还远不如他们纯熟。那么为何,你会扰乱一切?"
"为何见你时觉得你太麻烦,不见你时却又想见你?
为何见你做蠢事、做危险之事会烦怒,不见你时会思虑你,是否又犯蠢或是犯险,而更加恼怒?"
“你说,是本宫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呢?”其实谢袭容也真的很好奇。沈乔笙想了想,觉得:"不是。不是任何人的问题。"他好整以暇,等待她的解答。
可能是因殿下幼年经历,不在父母家人身边,与人的感情并不亲厚,所以第一次有人接近您想与您交友时,会抗拒也是人之常情。而您对我的那些,我觉得并不是讨厌,而是 在意”。”她点头自我肯定道,"嗯!肯定是在意,女孩子天生美好,对待友情都是很重视的。"
他笑了。
被人说讨厌也不生气,还一本正经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也就她一个了。跟昨夜对“陌生男子”身份的他,态度完全不同。
她在劝导:“殿下既然在意,就试着接受我嘛。要我说呀,殿下其实很早就在意我了,只是您自己不知道,我对您的亲近可是再清楚不过了。”现在的她像只包子,任搓圆捏变都没有脾气。
这是不是也正说明。
谢袭容对沈乔笙来说是特别的?
"本宫亲近你?有么?"
是想应证这个想法,他坏心思地拿好手掐住她的脸颊,将软软的颊肉向外拉扯一些。
她真的都任他由他,好玩。
她被拉扯得嘴巴说话有些囫囵:“有啊,我和殿下是天定之缘,缘分来去都挡不住嘛。就像我父兄今天归家,我却觉得亲缘也许并不是永久的。”
我幼时母亲安健,父亲也尊宗敬爰她,将姨娘所出的儿子——噢就是我兄长沈誓,寄在我娘膝下,让兄长沾沾嫡出的名分,那时秦雉苑里有母亲和哥哥姐姐,是最无忧的时光。”她想起小时候,“后来姨娘生了妹妹,我们三个孩子跑去看婴儿,姨娘却只许哥哥进去,我和姐姐便在东院外等着。
再后来母亲病倒,姨娘带走哥哥,此后许多年我们跟哥哥的关系越发淡了,如今不过点头,就连父亲在姐姐出嫁后,也很少来看母亲了。"
她的眉间攀上淡淡的哀愁,“你看,连亲人都抗不过这事态和缘分的变迁。”
谢袭容自己也没留意,捏她脸的手何时变成仿若疼惜的抚摸,停留在她颈侧。
不过没关系,她若是留恋过去的人,倒对不起重生一遭。
她安慰自己也安慰谢袭容道:“还好我有你呀殿下,还好世上有能与我珍惜之人,我们相依相伴,好不好?”
他凝着她,没答。
她也不纠结于他的沉默,邀请他:“这个月中有乔笙及笄宴,殿下来见证我长大成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