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人亲自前来书写,也有些无暇前来的官人们,特意派遣家丁送来诗词。
陈执安踏步而来,他之前早有诗作,并且那一阙词也已传扬悬天京,可陈执安一位宫廷画师,平日里也不曾走街串巷,不曾频繁参加文会。
知道唤起一天明月,叫我满怀冰雪的作者长什麽样的人其实很少。
于是陈执安挤入人群,留下一首词。
这首词被诗词塔前的小厮,仔细拿过,递入塔中第一层。
第一层中审阅诗文的,乃是集贤院一位院士。
他读了许多诗词,大多都是些狗屁不通的打油诗,只觉得头昏脑胀。
「我见明月多洁白,怜惜世人贫如纸……」
「对仗狗屁不通,但是写的还有些道理,可这样的诗,万万不能登上第二层楼。」
他摇了摇头,随意将这张纸放入身下的罗框中,又有小厮递过一张来。
这学士喝了一口茶水,眼睛瞥过,心中并无太大的希望。
可旋即他读过第一句,神色忽有变化。
读过第二句,喉咙中的茶水尚未咽下,便被他喷了出来,喷在手上的草纸上。
身旁其馀三位学士转过头来,这位学士却面如死灰,道:「完了,完了!」
另一位集贤院学士皱起眉头:「子朱兄?你这是怎麽了?怎麽如此失态?什麽完了?」
那学士手忙脚乱的沥着草纸上的水,道:「这阙词必定要被呈去圣人眼前,如今我一时失态,竟然污了这原稿,只怕要被治罪了!」
其馀几位学士彼此对视一眼。
什麽词子朱兄看一眼,就知道要被呈到圣人眼前?
子朱兄诗词造诣不错,可是往上九楼却还有许多学士丶大学士把关,你说这是好,便真就这麽好?
其馀三位学士匆忙探过头来,仔细读过那草纸上的词。
又有几位小厮递来新的诗词,可他们四人却浑不理会,一字一句诵读。
良久之后,有一位学士忽然醒转过来,询问道:「写这诗的是谁?」
污了草纸的那位学士换了一只手,露出下方的名字。
「陈执安……」
「内务府画师陈执安!」
「便是那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的作者?」
「好!赶快誊抄一份,原稿继续上呈,让楼上的刘学士用真元烘乾草纸。」
……
陈执安留下了一阙词,并不知这词让诗词塔中的众位学士手忙脚乱。
他又朝前走了一阵,看到远处正有许多人作画。
「我这油画夺魁应当无望……不过,能拿名次也好,就算是一场彩头。」
陈执安想了想,拿出之前在黄龙河畔所画的那一场黄龙河浪潮,又交给画楼的小厮。
色彩艳丽的画作入手,身旁顿时有许多人看来。
其中有不少贵府小姐,看到如此艳丽,层次分明的画作,顿时记起一种画来,一种只在传言中流传,却极少有人见过的……七彩画。
「用颜料作画,层层迭迭,确实如彩虹一般。」
「那是内务府那位绘七彩画的画师?不是说他只画美人画吗?」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众人议论纷纷,陈执安却已然不在。
他一路走至东城,却见两街交汇之处,一座高台之上,有人影绰绰。
高台之下,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也有一些贵府的公子小姐。
高台上首坐着一位披甲的将军,那将军颇为年轻,腰间配着长刀,即便是坐着,身子也挺拔如松,气宇轩昂间尽显英武之气,恰似那初生的朝阳,朝气蓬勃又光芒万丈。
他身着一身黑色镶金边的战甲,这战甲必然品级极高,几乎隐如夜色,看不到一丝光泽闪耀,仿佛是一片夜幕打造而成。
此时他大马金刀,坐在上首,一边饮茶。
而这高台正中央,有一把刀,一柄剑,皆入鞘中。
时不时有人上去拔剑丶拔刀。
有人用力拔剑拔刀,那刀剑却纹丝不动。
有人能拔出一寸来,又有一些身着华衣,气魄不凡的年轻人阔步向前,拔出一尺丶二尺。
可即便如此,距离全然拔出刀剑,却相距甚远。
陈执安看到这高台,忽然想起王洗匣那一柄万锻长剑来。
「不知我去拔剑,可否拔出来?」
他心中这般想着,又看了几人拔剑,却又摇了摇头。
王洗匣那万锻长剑,测的是剑道天赋。
而这一刀一剑,比较的却是刀剑明悟,并不相同。
陈执安想起那一座高楼。
「如果只夺得诗词魁首,尚且不足以登上那望星宫。」
他想了想,刚要上台拔刀。
高台前的人群却忽然自发分开,走来两位年轻人物。
这两位年轻人物,一人在前一人在后。
在前的人物看起来大概也不过二十三四,一袭玄色锦袍裹身,鼻梁高挺,眼神坚毅,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颇有大家之气。
而在后面的这位却更年轻一些,身着一身儒袍,看起来颇为斯文。
陈执安见了这二人,不由神色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