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黑暗中踱步，左逛逛，右逛逛，最后停在离黛玉两米左右的位置，也抬头看天。
“这么快？”黛玉奇道。
“你相信命运吗？”那人开口问道。
“……”黛玉沉默不语。
“你是我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这个优秀不只是头脑的聪慧，更是对世间超绝灵性的体验感知，我一直认为你会挖出心理学更深一层的东西。”
“没想到竟然挖到了我这里。”贾雨村呵呵一笑，在夜色下笑吟吟的看着黛玉，眼中满是对自己学生的认可，“能唤醒英莲的记忆，你真的很棒。”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黛玉道。
“学生提问老师回答，人之常理。”贾雨村点点头。
“为什么给英莲留下一丝清明？”黛玉问道。
赵家村其他幸存的女子黛玉没有见到，但通过宝钗等人的描述，她大概能推断出来。
大抵是放弃挣扎，麻木接受的状态。
而英莲，虽然忘记了过去，心底却一直藏着一分潜逃的勇气。
“她是我一个老友的女儿。”贾雨村还是笑呵呵的，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黛玉猛地回头。
“是你朋友的女儿？你不救她出去？”黛玉攥紧拳头。
“救她出去？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赵家村啦，怎么救？”贾雨村有些诧异，却还是满脸笑容，“我帮他们给这些女孩催眠，也是积德。”
“既然客观事实无法改变，不如从根本上接受这件事。”
“至于英莲嘛，真没想到她能逃出去。”贾雨村把玩着手中的文玩核桃，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舍弃过往是吗，如果过往应该被舍弃，那请老师告诉我，人生在世的意义是什么？”黛玉怒道。
“意义？身在此，便是意义。”贾雨村冷声道。
“好啦，今日辩学到此为止，说点正事儿。黛玉，加入我们吧。”贾雨村伸出手，笑眯眯的看着黛玉，那双眼中蕴含的是对生命的漠视，对钱财的渴望。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把赵家村那些女孩再送回去？”黛玉只觉得胸闷，她闭上眼，冷冷问道。
“赵家村算什么，弹丸之地。我们的产业遍布全国，上上下下的关节都打通了。”
“你跟我不一样，你是女孩子，可以更好的共情进入她们的意识世界，这样，我们带回来的姑娘们不仅仅可以是货物，也可以成为帮手。”
“你也看到了，我来做的话，只能让她们麻木，终究是失了灵性。”
“但如果是你，一定可以让她们心甘情愿的出卖自我，还能帮我们发展下线。长此以往，我们的未来…”
“够了！”黛玉打断他。
“我不会加入你们，我还会尽我所能，与你们周旋到底！”黛玉一字一顿的说道，她眼中寒光点点，无比坚定。
“你身负才华，不以人来施展实在可惜。”
“我们学心理的，只是治疗有什么乐趣，岂不知人的思想若是被控制…”
“呸！歪门邪道的九尾蛇，终究是走不了化龙的正路。”黛玉唾弃道。
“做这个还能赚很多钱，你根本想不到的数量的钱…”
“呸！我不缺钱！”黛玉转过脸。
“……”
“好吧，良言难劝该死鬼，你我师生一场，我送你个东西，接着！”贾雨村扔了个东西过去。
黛玉心头泛过一个奇怪的感觉，却还是下意识的伸手接去。
一颗文玩核桃。
不等她多想，贾雨村一个响指。
黛玉目光一滞。
“催眠…开始。”贾雨村冷冷道。
黛玉再睁眼，是熟悉的天花板。
天花板上是深蓝色的海洋，波浪滚滚，有鲸鲵跳跃，再多看两眼，就要融入其中。
她躺在柔软的床上，一时间分不清梦与现实。
“黛玉小姐，醒了吗？”
熟悉的声音。
黛玉揉着眼睛坐起身，一个熟悉的中年女人走进来，关切的看着她。
是王妈妈，从小照顾黛玉的奶妈。
她面带苦色，皱纹密布的老脸上挤出几分笑容：“黛玉小姐，贾老师来了，快去听课吧。”
贾老师？
黛玉脑中一片混沌，觉得这人陌生又熟悉。
“黛玉小姐，以后…你要再长大一些了。”王妈妈偏过脸，不动声色的抹了抹眼角。
黛玉穿好衣服，跟着王妈妈一起往林家后院走。天上飘着小雪，漫长的走廊边开着一排煞白的花，整个院子看着雪白一片，却让人心头闷闷的。
“母亲呢？”黛玉问道。
“……夫人她，最近身体不好，在医院休养，暂时没办法回家。”王妈妈头也不回，闷声道。
“我想去见她。”黛玉心中不安。
“夫人…希望你认真读书，好好考学。”王妈妈似乎在隐藏什么。
“我要去见她！”黛玉停住脚步。
“你今天的课还没上…”
“我现在就去见她，你不带我，我自己也可以去。”黛玉打断她的话，转身就要走。
“黛玉。”一个温柔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