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我小心翼翼地对上五条诚的视线。
可能是有过和赤司征臣对视的经历,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五条家的这位家主大人也没有赤司征臣那样浓厚的威压。
他和赤司征臣是两种类型的家主,眼神锐利当然是锐利的,但压迫感并不强,似乎有足够的耐心来包容我的答案。
我犹豫了一下,“我还想考大学。”
他又问:“有考虑回到五条家来工作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诚实地说:“我想要去外面看看。”
我没有选择隐瞒,因为既瞒不过,也没必要,而且我并不想拖累五条悟和川子夫人。
果不其然,他对我的答案没有生气,只是说:“那可惜了。”
“我当初支持家里的女孩出去读书,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悟和川子。”他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了笑:“川子已经为这件事努力了很长时间,只是之前家里的女孩子总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你们恰逢其会,又有悟那猴子咋咋呼呼摇旗纳威,这次便算是一个尝试。”
他意味深长地说:“幸好还有菊理,不然单只你一个恐怕难以成事。”
我的手指蜷了起来,勾住了和服边。
这算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吗?
“五条家的女孩子出去看看世界,或者留在家里,我其实都无所谓,不过长老他们有不同的想法,也没有其他孩子提出不同的建议,我便没有提起来。”
“人只能拯救愿意自救的人。”
老狐狸。
明明是顺手推舟,一个人情卖两,偏偏说得好像很无奈。
不过我还是端起茶壶,为家主大人满上茶。
“非常感谢。”
我还是感谢他愿意帮助我上学,也谢谢他今天的指导。
“我就不必了,顺手的事而已。”他抬手落下一子,又成五联。“不过初中好歹是义务教育,我资助不多也算说得过去,高中和大学可不一样。”
“我相信你的成绩足够领奖学金考高中了,再打打工,生活费也不用担心。”
我理解他意思了。
这不是慈善资助,而是企业助学。
企业助学说白了就是投资,他们的资助是有条件的,是需要回报的。
这世界上的投资千千万,万变不离“以小博大”的原则,对学生的雪中送炭也是如此,十个人里只要有一个成才,这笔投资就赚到了。
站在五条诚的位置,他资助我上学是很简单,但他不能无条件资助我上学。
无规矩不成方圆,一旦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就会有数不尽的麻烦和请求,加上需要搪塞长老会,所以他肯定是要把规矩定下来的。
在之后,他还愿意提醒我,已经是足够让人感谢地优待了。
而且这种规矩意识,也让人非常安心。
起码这是个讲道理的人啊。
不怕人讲道理,就怕人蛮不讲理。
看看五条家遍地的法盲,根本不能用正常的逻辑去衡量。
再说了,多少人稀里糊涂签了黑心合同,就把自己卖了。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五条家到现在还能屹立不倒,果然是烂船还有三根钉的。
一个清醒的家主,一个未来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
我总算对五条家有了那么一点信心。
一点点,不能再多了。
“我明白的。”这次我心甘情愿对家主大人行礼:“非常感谢您的提醒。”
“既然那么感谢我,下次记得让五条悟给我带瓶酒来。”五条诚对我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也俏皮地对我眨眨眼:“我的最后一瓶酒,刚刚被川子收走了。”
我翻脸不认人:感谢是有的,但也不值一瓶酒,谢谢。
在岁松院蹭了个便当,族长家的饭看起来都比表姐家的好吃,反正都是冷的,我就不客气了。
我心情愉快地拎着便当盒,绕了一大圈回到表姐家。
虽说我已经不记得原来那位护卫是怎么带我走的,但已知方向和目的地,慢慢走,还是能在天黑前绕到了表姐家里。
我跟表姐他们说了声回来的事,大人们点头应了句,便让我去休息。
家主的面子够大的。
要是以前,我还得去干点家务活才能回去休息,更别说我还蹭了一套新衣服。
新衣服不重要,看表姐那个不情不愿的样子才是重点。
就是这么小心眼。
只要能找她一点不愉快,都会让我的快乐加倍。
我在房间里也打开了窗,我的窗户朝向极差,打开只能看到院落的围墙,白雪落在黑色的围墙瓦上,房间的灯光又落在了雪上,映出浅浅的颜色。
这样就可以了。
我就着它品尝从家主那里顺回来的便当,这还是川子夫人递给我的。
嘿嘿嘿。
就在我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屋檐上突然倒吊下来,就像是有一个人的头从上面忽然要掉下来似的,我吞了一半的寿司差点把我呛死,想吞下去,又想咳嗽,两项矛盾之下,我憋得脸通红。
好不容易吞下去了,咳嗽咳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