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晚上，在她睡着之前，顾廷璋都没回来，方琬音压根不去想他到底有没有像往常一样寻女人作陪，她独自坐在书房里，只对着自己用废纸这下的寥寥几行字，便能感受到精神世界的富足。
最后的最后，她抱着自己的几叠纸，还有她的故事，趴在了桌子上，沉沉睡去。
……
顾廷璋整晚都心不在焉，他的这是顿饭也是食之无味，他讨厌跟陌生人吃饭，还是一个，油嘴滑舌，谄媚至极的人。
他起身想去一趟洗手间，可就在他站起来的同一时间，郑参谋进来了包间，他的衣袖沾上了水，应该是刚去过洗手间了。
郑参谋可不是一个人进来的，他还带了另一个人，另外一个陌生人带着圆形眼镜，顾廷璋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就不喜欢。
郑参谋笑呵呵领着那人入座，跟顾廷璋介绍他：“顾少帅，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田中只史先生。”
听到对方的名字，顾廷璋意外挑眉：“日本人？”
郑参谋面色依旧，回应他：“是的，顾少帅，田中先生是日本人，呵呵。”
顾廷璋的眸色瞬间冷了下来，还不等郑参谋说明对方的来意，他就直接说道：“我不喜欢日本人。”
对面两个人的脸色瞬间凝固起来。
周麒心里也到了嘀咕，顾廷璋的性格有时候就是如此不圆滑，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虽然他也不喜欢日本人。
郑参谋能屈能伸，刚刚才凝固的脸色瞬间便融化了，又成了笑脸：“顾少帅，田中先生是诚心求见的，让他给您倒一杯威士忌，你们慢慢聊。”
说罢，郑参谋回头，对着那位田中只史说了几句日语，顾廷璋听不懂。
顾廷璋拍拍他的肩膀，揶揄道：“行啊，郑参谋，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日语这么好，平时没少跟日本人打交道吧。”
郑参谋依旧笑着：“我也是多跟外国友人学习学习嘛。”
顾廷璋又对着那位田中只史用中文说：“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郑参谋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位田中先生却开口了：“顾少帅，久仰大名，在下田中只史，我一直想结识你，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所以才找了郑为我引荐。”
他说着蹩脚的中文，还伸出手想和顾廷璋握手，顾廷璋却是迟迟不伸手。
田中只史又说：“我记得这是你们中国人的礼仪，不知道我有何冒犯？”
郑参谋这时候当起了和事佬，对他说：“没事，顾少帅只是有些心不在焉，无妨。”
顾廷璋看着时间，愈发不耐烦：“你们到底有何事，快说吧，我夫人还在家等我回来呢。”
郑参谋是个会恭维的，他依旧笑呵呵说：“少帅与夫人真是感情甚笃，情比金坚，前些日子顾少帅大婚，我还没有表示，今日我和田中先生带了贺礼，还望您能够笑纳。”
顾廷璋摆手说不要：“这个就免了，收了你们的礼物，我怕会离婚。”
这俩人算是看出来了，顾廷璋这是一点面子都不想给，只好除去了那些花里胡哨的客套话，开始进入正题。
田中只史还是给顾廷璋敬了一杯酒，整个人看着很是斯文：“顾少帅，我虽是个日本人，但我同样是个生意人，我只管自己的钱袋子，不管其他，我的确有事情想要求于你，我的货需要厂子周转，所以希望您能给我开一个通行证，我将不胜感激。”
顾廷璋依旧拒绝道：“我不做鸦片生意。”
“您别误会，我真的是个商人，不卖鸦片卖棉纱，我的货都是干干净净的不会害人，所以想请您高抬贵手，咱们彼此都能获利。”
“哦？那你打算出多少？”
田中只史的中文还有些不太好，他便用手指比了一个数字给他。
“行了，你的来意我清楚了，这顿饭也没什么继续吃下去的必要了，我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
顾廷璋没再给他们挽留的机会，拽着自己的外套，然后一个眼神示意周麒离开，两个人就这样出了包间。
出了包房，顾廷璋才感到一股凉爽的风袭来，刚刚在包间里他总感受到一股无名火萦绕在心头，又热又烦闷，不知道是温度本就燥热，还是那个日本人带给他的不快。
两个人出了酒店，来到车前，顾廷璋吹着外面的风，身心舒畅，他没急着回顾公馆，在酒店门前靠着车门，抽了一支雪茄，就当是释放自己内心燥热的途径。
方琬音不喜欢烟味，他也不希望烟味熏到她，所以打算在外面抽完再回去，不将烟味带回到他们的家。
“少帅，您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要给那个日本人通行证吗？”
顾廷璋呼出一口烟，回道：“这个田中还真是有点意思，知道这里人多，所以跑中国的土地上做生意来了，赚中国人的钱，也不怕触了他的霉头，果然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只要能赚钱的地方，对于他这种商人来说，就都是生意。”
“他好像真只是做生意来的，不过我也不喜欢他这个日本人，反正要不要给他通融全在您的一念之间，就算拒绝，咱们也不怕得罪他。”
“拒绝？我为什么要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