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贺庆和萧凤几乎同时睁开眼,二人对视一眼,随即默契地悄然起身。
艾尔肯也听到了动静,但却被萧凤摇摇头拦下了。
她用手指隔空点了点艾尔肯,又点点床,示意他原地等待。
窗户被无声的推开一条小缝,透过缝隙,借着窗外的一丝月光,二人看到一道黑影从阿依古丽的房间溜出,半弯着腰,鬼鬼祟祟的,朝着院外走去。
看身形,似乎与阿依古丽极为相似,但不能肯定其就是本人。
“我去跟着,”萧凤传音道,“师兄你留在这儿。今晚不太平,注意小心。”
“嗯,”贺庆看她一眼,“你也是,小心。”
萧凤颔首,盯着黑影拐出院子后,打开窗户撑身一翻,整个人像猫一般轻巧落地。一道隐身符祭出,她的身影当即消失,消融在无边夜色之中。
晚风微寒,空气中还带着尚未散去的烧焦味。
深夜的巷子没了白日的热闹氛围,反而显得格外阴森。土墙林立,月光阴冷,每个拐角都像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瞬间即可将过路的行人吞噬。
萧凤跃上墙头寻找,很快就找到了那道黑影。
走出院子后,它一路朝镇子的边缘走去。
萧凤紧随其后,越往外走,周边的植被越发繁茂。没了建筑的遮挡,月光终于落在黑影的脸上,映出一片冷白眉眼。
——此人正是阿依古丽。
虽是意料之内,但亲眼看到这个结果,萧凤还是眉头一皱。
在她的印象中,阿依古丽是个淳朴热情的当地大姐,身上感知不到半点灵力波动,就是个实打实的普通人。
但她现在这是要做什么?
有什么事是她必须瞒着他们这些外乡人才能做的?
阿依古丽身着黑衣,脚步匆匆,上半身微微前倾,像是在怀里藏了什么东西。她的表情紧张而又慌乱,每走几步便要抬头四处张望,生怕被什么人跟上。
又是一番四下寻顾,确认安全后,她才继续埋头疾行。
身后忽然传来极轻的落地声,萧凤回头一看,却见冯亦和徐宗则二人落到不远处的树梢上。
他们还是先前在房间告别时的打扮,只是发型有些凌乱,想来也是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又忙从床上爬起来跟踪。
“都说了让你快点,”冯亦低声抱怨,“下次再等你我是你孙子。”
徐宗则满不在乎地扯了扯衣领,顺杆爬道:“欸,好孙子。”
挨了一脚后,徐宗则抽了一口冷气,口气老实许多。“又跟不丢,一个普通人而已,着什么急。”
竟然这种时候都在斗嘴。
萧凤摇摇头,虽然隐身符的效果还在,但还是敛起气息,侧身将自己隐入树冠。
她对在这里看到两人并不意外,这二人的修为高于她与贺庆,院里的动静连他们都听得真切,此二人理应比他们更早察觉才是。
两人没有过多停留,互相呛了两句后便继续循着阿依古丽离去的方向前行。
萧凤直至他们走后才从树干后走出,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
这个镇子绝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虽然阿依古丽平时看着没有半点可疑之处,但不能保证她绝对没有威胁。
如今冯亦和徐宗则愿意冲在前面,萧凤的修为较之二者更低,还是老实一点,不要随便当出头鸟为好。
西域的夜晚格外澄澈,夜空像藏蓝色的澄澈宝石,越往空旷处走,头顶的星河就越发璀璨夺目。这样的黑夜,即使不打灯笼,月光和星光也足以将地面照亮。
但是今夜,莫名地,空中多了许多厚厚的黑云。
苍穹旋转,黑云便也跟着转,间或遮挡住月光,天地霎时一片昏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阵莫名的不安自萧凤心中生出。
她停下步子,回头望向镇子的方向。
……希望只是错觉。
*
房间内,贺庆盘膝坐在床上,摸着艾尔肯的脑袋,半真半假地低叹一声:“命苦啊——”
艾尔肯神情勉强地抬眼看了一眼贺庆,欲言又止半晌,没敢出言反抗。他头顶的毛都快被贺庆搓秃了,头发根根直立分明,每撸一把都能看到闪烁的电光,噼里啪啦相当热闹。
“你也是可怜,要跟我一起留守。”贺庆叹了口气,没过一会儿,又忽然雅兴大发,夹着腔调编起曲儿来,“天戚戚、地惶惶,天下有个负心郎~可怜我孤儿寡母守寒舍,日夜盼那偷心贼、何时把家还——”
尾音末了,贺庆右手一抬,终于开恩放过了那颗经历过大灾大难的脑袋。
一经解脱,艾尔肯立刻抱头后缩,躲贺庆八尺远,生怕自己下一秒跑慢了又落入魔爪。
“阿庆哥……”他抓了一把自己的发顶,苦恼又不失幽怨地看了贺庆一眼。
他现在的头发着实不容恭维,头发笔挺挺的立在空中,显得他的脑袋凭空大了一圈。若是此时再有人将手伸过去,那些毛发又会立即簇拥着向手掌移动的方向飘过去,左摇右晃,有趣得很。
贺庆显然这种缺德事干多了,此时分毫不觉得羞愧,反而双臂抱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