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张牧。
张牧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苦笑。
他觉得?
他当然觉得都该死。
可是这可能吗?
“起码……官员当斩,博陵周氏也要付出代价!”张牧想了想,开口道。
赵松涛摇了摇头:“官员免职,不再录用。至于博陵周氏,毫发无伤。”
“凭什么!”张牧闻言,只觉得心头火起。
就这?
赵松涛看向厅外的天空,轻声说道:“残官害民,这事,朝廷不能认,百官也不能认!”
“父母官啊,焉有害自己子女的道理!”
“认了,朝廷还如何自处?各地官员又当如何自处?”
“呵……”张牧气极反笑,又问道,“那周氏呢?”
“此事,其实来龙去脉已经查清,和周氏无关。”赵松涛轻声说道。
“不可能!”张牧猛然站起,“怎么和他们无关?”
赵松涛示意张牧稍安勿躁,喝了一口茶,说道:“一年半之前,博陵周氏有一支船队在海上遇到了风浪,三艘货船倾覆。”
“那船队的领队乃是周氏大管家之子。”
“为了弥补亏空,这位管家之子就连同几个旁系子弟,许下重利,策划了这起五县妖灾。”
“数日前,周氏已经将那管家之子以家法处置了。”
张牧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松涛。
什么?
管家之子?
五县妖灾,只是为了弥补一年半之前一支船队的亏空?
这一瞬间,张牧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
有官道上的饿殍当道,有万安县外饥民成营。
那上吊自杀的石先生,那原本要当爹爹的周源广,那告诉自己“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宋先生……
还有在潜渊山上抓着自己的手,要死前休妻的宋镖头!
大家都在努力的活着啊,怎么就为了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送了性命呢?
笑话!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他们甚至连死都不配当一场灾难的注脚。
不是什么大族害民,不是什么政治倾轧。
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家之子要弥补亏空而已。
所有的悲情,所有的壮烈,在这一刻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可悲,又可笑。
世道?这是人祸!
是身居高位者制造的人祸!
张牧觉得心中那团火越发炽热。
“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犹怨天不仁。”
“不知蝗蠹遍天下,苦尽苍生尽王臣。”
“人之生矣有贵贱,贵人长为天恩眷。”
“人生富贵总由天,草民之穷由天谴。”
赵松涛望向张牧:“小兄弟,你在念什么?”
张牧站起身,走到那张太岳的字画前,手中提起笔,看了眼赵松涛。
赵松涛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张牧当即抬手,就在这当朝首辅,救时宰相的墨宝之后,再次添上了两句诗——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说完,张牧扔下笔,朝赵松涛行了一礼,迈步走出了会客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