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爷语出惊人,余时序登时喷吐而出,许陵无端被呛住,咳个不停,就连同处屋檐下安静看书的叶明纱,都默默瞟了他们两人一眼。
好好的一个冷面师兄,如今冰山剑客形象全被方少爷破坏成什么样。
但余时序和叶明纱的事,不知是不了了之还是另有打算,许陵看到二人打交道皆是名剑大会的事,平时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转眼间,已过一个月,迎来新的一年。
一月过半,许陵过了生辰,正式十九岁。
“我答应余时序的比试邀请了。”
这天许陵依旧窝在锻造房里,叶明纱来找她,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许陵捶打的动作顿了顿,初看叶明纱感到惊讶,再看时内心已有自责和愧疚。
叶明纱和余时序之间,她作为旁观者本应不该介入,但又知师姐是爽朗性子,竟因此苦恼,面上却不露半分,替她难过,便自作主张。
叶明纱又道:“我和他已向长老请示,今晚亥时双星台,由陈霖长老看台,你和方应也要来观战。”
许陵犹疑道:“师姐我……”
叶明纱上前,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师姐怎么会怪你,况且我和余时序终究是有一战,早些晚些又有甚区别?名剑大会在即,正好也能活动活动筋骨,一场比试下来也能找找自己不足之处,趁还有两个月时间可以弥补回来。”
随后,她莞尔一笑。
叶明纱外表是个艳丽女子,这个微笑是数不尽的温柔,眼眸却漾着一丝心思不细腻便难以察觉的淡淡忧伤。
明是一场比试,不是生死决斗,她为何而忧伤?
面对她的许陵不知道,执着与她比试的余时序不甚清楚,知道的只有叶明纱一个人罢。
叶明纱与余时序的初识还要从闻饮楼擂台说起。
正如他妹妹余凌凌所说,她阿兄是个十足的剑痴,同时他也是个武痴。
一个武痴离开严禁私下切磋的重峡峰,简直就是脱缰之马。
余时序自学剑起,便流传于各个鱼龙混杂之所,因为他深信这种地方藏龙卧虎。果不其然,他十八岁考入重峡峰,来到青龙集的第一个月便打探到闻饮楼擂台赛,从此留恋于此,打下上百来场擂台,从无败绩。
也正因此,招惹来一群以闻饮楼擂台为生的亡命之徒。
那日风雨凄厉,电闪雷鸣,余时序从闻饮楼出来便遭跟踪。
余时序不知,随意进了一家小酒馆。
酒馆只有五人,店小二,两桌酒客,一个四人桌酒酣耳热,划拳喝酒好不热闹,一个单人桌,明是五天,这人却戴着白色幕篱,独自在角落边饮酒。
余时序挑了个位置坐下,店小二本打着瞌睡,听到有脚步声连忙醒神,起身伺候,端来酒菜。
酒是梨花酒,清澈酒水漾着烛火的微光,入口柔,后劲却是强烈。
余时序鲜少喝酒,方才激战良久,气息未稳,一时烈酒入喉,他轻咳了几声。就在咳嗽之际,瞥见那些亡命之徒也走入客栈,就坐在他斜对角,共有五人。
店小二心里纳闷雨夜酒馆的生意不应该那么好,又见他们这身行头,自知不好惹,赶忙去招待。
屋外雨势倏忽变得更大,夜深雨急,闻窗外雨打芭蕉,一个雷闪,惊雷片刻便在天边轰然炸响。
小酒馆光线昏暗,更显幽暗。
那一块四人桌吵吵嚷嚷,喝酒耍拳玩得尽兴,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两人勾肩搭背,说要到后头解手,摇摇摆摆离开酒馆。
现在只剩四张桌子,九位客人,而那五个最后进酒馆的人低头饮酒,不做任何表态。
余时序微醉,他举起酒杯刚碰上嘴唇,却闻一声细微的剑声,他眼神顿时清明。
作为剑器师,他对剑的所有感知不同凡响,敏锐而精准,剑声正是从那张五人桌传来的。
余光一瞥,不见剑,却有一人没有端起酒碗,一双手藏于桌底,余时序霎时酒醒了。
他丢下银子,拿过桌上的风华剑,准备离开酒馆,柜台的店小二见余时序离开,拿起银子,收拾桌面:“客官慢走。”
余时序面无表情地经过那五人桌,那五人不以酒杯饮酒,而是用巴掌大的碗,碗大却可一口饮尽,犹如鲸吞。
他们端起酒碗痛饮,酒酣耳热,似也醉了,目光在酒,但注意力全投在余时序身上。
就在余时序背对他们的那一刻。
他听到两声出剑声,剑声轻吟,剑刃摩挲过鞘口,就在扭头之际,一股剑风从他脸颊边扫过,削断一缕发丝!
那五个人中,三人出招,两人拔剑,左右包抄余时序,一言不发,势必要取他项上人头。
余时序倒不惊慌,也未出剑,以风华剑的剑鞘迎刃而解,将这帮亡命之徒的杀招一一化解。
酒馆已被打得一片狼藉,店小二吓得抱头鼠窜,见这些人都是剑器师,他一个人普通人奈何不了,躲在柜台后瑟瑟发抖。
这时,风华剑半出鞘,露出一截精寒的剑脊,格挡住其中一人的剑招,猛地一推,那人劲道输给余时序,剑不慎脱手,一头扎进地面,落在角落那一人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