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蒙蒙亮了,外面村落中有公鸡的打鸣声传来,原来不知不觉,两人方才都睡着了,替那黄老头儿守灵的头七之夜,这便过去了。
“姐姐……唔,你昨夜睡着了?”安和不知道栀子是否也梦到了那黄老头儿,试探性的问出口,却见栀子也点了点头。
他与姐姐二人居然在正屋中蒲团上坐着睡着了!
“我方才梦见那黄老……先生,他有话想托我告诉黄氏。”
栀子方才说完,安和的脸色就变了变,原来姐姐和他梦到的是一个梦啊,那么说来,他在梦里大着胆子……亲吻了姐姐的额头,还叫了姐姐“师父”,这事也是真的发生过了?
他小心翼翼地盯着栀子看,想从她镇定淡然自若的脸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可惜,栀子一贯淡定如常,他也不敢细问,毕竟是梦境,做不得真。
只是,姐姐说那黄老头儿有话带给他老伴儿,这说明自己先前判断那黄老头儿会给人托梦,那倒是真事!
“怎么了?我老伴儿真的有话对我说吗?说了什么,快告诉我?”那黄氏听得栀子的话,急忙笈着一双大棉布鞋从里屋走了出来。
“听婆婆这样的口气,您好像是知道那黄老先生有话对您说,是吗?”栀子从黄氏的话语里听出了端倪。
黄氏征愣了一下,盯着栀子看了看,好半晌才点了点头,“其实,让二位替我守夜,我是存了一些私心和念想的,只因我的老伴儿在过世之后,夜夜都来入我的梦,可只是看着我,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料定了他有话对我说,昨夜已经是他的头七,我猜或许是他有什么话不方便当着我的面讲,或是不好说,因而我才出此下策,想着请二位做个中间人,或许能听到他说什么,想不到,果然有话。”
“感激老伴陪我一生,这辈子我是还不了了,就只能是下辈子还了……”栀子见黄氏这般,也不再隐瞒,便将那黄老先生走之前说过的话带到了。
黄氏瞬即潸然泪下,一把一把的抹眼泪,不住的叹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原来,那黄老先生除了好酒之外,还天生颇多骄傲,从不肯对黄氏低头或说半分软话来哄她,即便是明知自己做错了,也不会那么做,是个极好面子的人。
“想不到,他如今居然肯对我说出这些话,看来是当真想明白了。”黄氏抹抹眼泪,“其实说到感激,我又何尝不是想要感激他?这几十年的相伴相依,都是他一直呆在我身旁陪着我,我感激他这样的陪伴。”
黄氏说完,颤巍巍走到院落中,将那些晾晒着的黑豆装进一个布口袋里,交给了安和,临别时又道:“若是彼此都是对方心里住着的那个人,就一定要好好珍惜彼此相依相伴的时间,有什么话都要说出来,不要总让对方猜,这样双方都会很累的。”
安和陪着栀子回到了徐无村,一路步行,两人都无话,却心中难以平静,那黄氏与她老伴的过往,像是为她和安和在彼此的心里画了一幅画,那些只字片语虽然不多,却像烙印一般刻进了彼此的心里。
一路上,安和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栀子,他想起等姐姐这次医治好了小花,或许又将与他分别了,他心中万般不舍,只想和姐姐一直一直呆在一起,不再分开才好。
想着想着,心情就难以觉得轻松明快,他抿紧了唇,由着栀子拉着他走进了吴氏的小院落里,听着栀子与吴氏和小花寒暄着,眉头也不觉蹙在了一起。
栀子将得到的黑豆,取了泥附子,按大小分别洗净,浸入盐水中数日,连同浸液煮至透心、捞出,水漂,纵切切成一指甲缝宽的厚片,再用水浸漂,与甘草黑豆同蒸,蒸到出现油面、光泽后,烘至半干,再晒干或继续烘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