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鬼心事重重地出了暗道,确定院里的确空无一人后,曲迟招手让谢观意出来,良久才叹道:“早知如此我一人进来便是了,白白让你陷入这样的危险。”
谢观意不语,拍了拍雪白衣袖上沾染的灰尘,沉默半晌。
他脸色依旧淡然,再开口时语气却有几分说不出的幽怨:“拖后腿是我不对,抱歉。”
幽怨?
见了鬼了。
“我哪是这个意思,要不是你我肯定出不来,我是怕你有危险。”曲迟有些急切地解释。
急切?她为什么要急切啊!
见了鬼了。
“真的?”谢观意看她。
其实曲迟不是没见过帅哥,什么样的明星她没见过啊,那小老外浓眉大眼,眼睛五颜六色的,个子又高,身材又好,审美早被养刁了。
但的确没见过谢观意这种类型的。
长得好看,虽然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其实比谁都热心,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好说话,还会示弱。
曲迟点点头,下意识飘起来伸手摸向他的头,动作轻轻的,指尖触碰到他墨一般顺滑的长发后才反应过来,敛了神色,讪讪收回手,笑道:“真的。”
像只小狗。
谢观意神色一滞。
“走吧走吧,去找崔蔷。”
曲迟搓了搓手,马不停蹄地飘出院子。
谢观意反应了一会儿才跟上去,他跟在曲迟身后,盯向她神色专注的侧脸,问道:“我还是觉得奇怪,陈江为何要与人同归于尽?”
报复性人格?看他精神也不像正常的样子,做出些不寻常的举动也是正常的。
不过,谢观意的怀疑并非无道理。
他瞒着所有人谋划这件事到底是因为什么?
购买炸药并不是多么容易的事,他还要应付上面的人,谨慎小心地瞒住所有人,让人们以为他只是一个想复活小外甥的失心疯。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放弃的?或者说……
曲迟忽然渗出一身冷汗。
她生出一个有些疯狂的想法。
想到这儿,她忙扯住谢观意的衣袖,问:“你觉得那封信会怎么送出去?”
谢观意眯了眯眸:“交易那封?”
“对。”
“信鸽。”
是了,信鸽的确是最稳妥的。
因为陈江有让人留在村子里的理由,他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出村。
曲迟生出一阵不好的预感,她眯了眯眼睛:“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村外戒备森严,村子里反而空荡荡的,待在这儿才是最稳妥的。”
谢观意不明白:“为何?陈江知道有人进来不会派人寻么?”
曲迟忽然看着他笑了,笑得张扬:“所以我们现在要去确认一下。”
“……怎么确认。”
“跟我来。”
曲迟摸出崔旬给的地形图,展开指了一处方位:“这是养禽物的地方,鸽子都在这儿,我们去这儿。”
“你想拦一封信?”
“没错。”
为了确保信鸽把消息传到,一般会多传几封,少一只想必也不会引起注意。
“我知道了。”谢观意垂眸看向地形图。
……
曲迟蹲在地上看谢观意挽袖捡了个树杈,终于反应过来:“你要做弹弓?”
“嗯。”谢观意微微低头扯下自己束发的深蓝色发带,长发瞬间像瀑布似的散在胸前,眉眼如画,神情淡然,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官。
曲迟很想收回之前的那句像小狗。
这样的美人……
“曲迟?”
“啊。”曲迟反应过来。
谢观意已经做好一个简易的弹弓,他捡起几个石子举着弹弓对准天空,闭上一只眼睛:“怎么?”
“哦,”曲迟拍拍不存在的灰,淡然道,“没睡好,有点儿困了。”
“嗯,可以帮我捋一下头发么,风吹着不舒服。”
曲迟抬眼一看,目光定住。
风虽然不大,但足以像个调皮的孩子那样给大人捣乱。
墨一般的黑发垂在谢观意腰间,却总有几缕不听话的碎发被风哄着挡在他眼前,让他不得不微微眯着眼、皱起眉。
不狼狈,还有几分……诱人。
曲迟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个色胚子。
真是开了眼了。
她清了清嗓子,飘起来,伸手捋着谢观意耳边的碎发,尽量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弹弓身上。
“能射准?”
“试一试。”谢观意屏住呼吸。
这片竹林是谢观意推测出来的信鸽必经路。
竹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谢观意微微启唇,轻轻道:“来了。”
下一瞬,天空延展处飞出一只扑簌翅膀的飞鸽,竹林层层遮挡,谢观意握紧弹弓,射出一个石子。
还未看清那石子飞出的轨迹,曲迟便听到鸽子痛苦的叫声,紧接着便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曲迟眼神一亮,松了手,飘过去,看着地上的鸽子,回头再看谢观意就多了几分敬意。
可以啊,小瞧他了。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