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跪完祠堂,事情便算揭过。
崔兰因再没有听见有关萧七郎和陆家娘子的消息。
寒露霜凝,层林尽染,时间眨眼就到了十二月十五。
棱窗外忙碌景象收入眼底,崔兰因心中感慨。
萧家真真倒反天罡,别家都是春暖花开时办个赏花宴,再不济夏天弄个曲水流觞什么的,唯有萧家,寒风冷地里搞个冬日宴,也不怕冻坏客人。
“娘子,前园来传话了!大娘子唤我们过去。”陈媪进屋赶紧先把崔兰因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唯恐出纰漏,落下什么话柄。
崔兰因深深吸了口气,给自己鼓劲。
辛苦的日子总算要过去了。
“快走吧,我都等不及了。”
崔兰因抱起手炉,提裙快步走出。
连接前后院的回廊上,萧临沿着挂满垂毡避风的回廊转了个弯,险些就被崔兰因撞上。
两人打了个照面,都发现对方今日有所不同。
崔兰因立刻倒退两步,把萧临上上下下看了遍,两眼晶亮,“哇”了声,“但见郎君光彩照人,好似仙人下凡,不想,竟是我夫君也!”
陈媪忍不住捂住眼睛,景澜景澄四只眼齐跳。
未免太直接了!
萧临:“……”
“夫君夫君,我呢?我今日装扮好看吗?”崔兰因原地转了好几圈,头上的流苏、绣满花纹的裙缘袖边都晃了起来,像只花蝴蝶。
萧临等崔兰因将将站稳,才得以定睛看清她人。
今日崔兰因妆容格外隆重,头梳留仙垂髾髻,中央金色鹿角托起两只小巧的衔珠金凤作为主饰,两边的护鬓月牙状挂着流苏,与她明亮流彩的眼睛相呼应。
霞光红荷叶半袖上襦配杏黄广袖,下边是一条黄蓝间色杂裾裙,腰带高束在胸下,衬得腰上丰腴而腰下纤挑。
流苏在动,胸口在晃,崔兰因仰起雪嫩的小脸,还在等表扬。
萧临把眼睛转至廊外,看风吹动树梢,“太晃了,看不清。”
崔兰因“哼”了声,不浪费时间与萧临纠缠,带上陈媪和婢女们往王大娘子所在的院子去。
远处银杏金黄,枫树红艳,翠绿松柏交映,近处玉兰含苞待放,菊花迎风招展。
盛装华服的夫人们正在温暖的火廊下寒暄。
崔兰因款款上前给王大娘子以及萧家各房夫人们问安,王大娘子再微笑着把她介绍给芳客们。
“早就听闻崔二娘子长得千娇百媚,瞧瞧这身段,就连周娘子都比不上。”
夫人们纷纷掩唇笑。
那位周娘子长得珠圆玉润,加上生育过两个孩儿后更显上身丰腴,时常被那些崇尚清瘦的娘子嘲笑。
崔兰因没听说过周娘子,但人又不笨,还是能够看出夫人们笑得不怀好意。
所以,这话不是好话。
王大娘子看了她一眼,并未立刻相助。
萧氏其他几房的更只等着看热闹。
平素王大娘子仗着长公子是族里最出众优秀的郎君“耀武扬威”,现在好了,儿大不中留,瞒着她这个做母亲的,擅自给自己娶了个不被看好的崔二娘。
崔二娘出丑,气死的是王大娘子!
夫人们都在笑,崔兰因也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欢喜道:“夫人折煞我了,兰因不过胜在年轻几岁,哪比得上各位夫人容光焕发、风姿绰约,都说酒越老越香,夫人们也是经年越美啊!”
几位夫人的笑脸顿时僵住。
“你这孩子……嘴可真甜啊。”
“夫人们和善,不吝夸奖,兰因心甜嘴自然甜。”
夫人们:“……”
恶人自有恶人磨确实有一定道理。
王大娘子早看穿崔兰因伶牙俐齿鬼精明,故而才刻意容她把话说完才微笑发话:“兰因,去旁边盆景园招待女郎们吧。”
女客中有年长的也有年轻的,年长的夫人们都聚在王大娘子身边,崔兰因作为年轻新妇被派去招待小娘子们也正常。
兰因大大方方和夫人们告别。
夫人们皮笑肉不笑送她走远。
崔兰因走进盆景园,已有不少衣着华丽的女郎结伴在欣赏盆松和各种珍品菊花。
她环视一圈,眼花缭乱,还没找到熟悉面孔,却先听见一道耳熟的声音——是那夜要与萧七郎一刀两断的娘子!
“家中无人就不能来这赏花了吗?”
崔兰因循声望去,原来也是位清丽佳人,衣装打扮都相当朴素,在一众娇色中显得柔弱可怜。
“说的好听,谁知你究竟是赏花还是来勾人的?”
“别走啊,我们话还没说完你就要走,不是心虚是什么?”
“这里是萧园,我虽客居于此不敢称主,可王大娘子仁厚,也未曾严禁我出入。”
崔兰因趁两边人还没有闹太厉害,快速加入其中。
“诸位娘子。”
得亏萧家的世家谱图文俱茂,让崔兰因很快把人认全了。
左手边长凤眼、嘴角有粒小痣、咄咄逼人的女郎是王家的十一娘子,右边只会跟着点头,眼睛圆溜溜、脸颊肉乎乎的是张侍郎家的五娘子,两人中间还有个虽然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