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头白发和疲惫憔悴的眼神,他到现在都印象深刻。
烟一根一根的抽,回到病房,许家奇看着母亲鼻子又是一酸。
刘老太握着郑荣珍的手,叹道:“这人到了岁数总要走的,一大把年纪了,赖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意思,倒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这一天,我和你爸早就想过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妈...”
刘老太抹了抹眼角,继续喃喃道:“他大我两岁,十八岁认识那年,你爸屁股后面跟着四个跟班,打个照面就说要娶我做媳妇,十九岁那年我就嫁给了他,这一晃就是四十七年,怎么冷不丁说走就走了呢,留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啊。”
许家奇不想再听,打断她的话:“妈,还有我和荣珍呢,加兴也一直在,你别乱想。”
刘老太闭眼,把头扭到一边抹了抹,许久转回来。
“钱小子,麻烦你还过来跑一趟。”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您老千万别这么说,一定要注意休息,之前不是说还要等着加兴结婚抱重孙么,您可一定得养好身体。”
钱度生怕她伤心过度,再出个什么意外。
相濡以沫几十年的人走了,这种孤零零的感觉,不是子女孙子能补回来的。
晚上许加兴过来,又是一阵痛哭,钱度直到夜里才赶回家。
客厅的灯亮着,韩子童抱着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外面,隐约看见车灯,便起身在门口迎着。
钱度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上前轻声道:“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上楼休息。”
“你这一天也没个信,不回来我那睡得着,孩子也是抱着刚睡。”
“我来抱着,”钱度脱掉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接过手。
钱宝已经有十三斤重,抱在怀里沉甸甸的,臭小子睡的死,倒腾也惊不醒。
‘呦呦呦’嘴上轻轻喊出声,手上在摇着点。
韩子童问道:“吃饭了没,厨房里还有饭菜,我让沈姨给你热一热。”
“稍微热一点就行。”
一天下来,钱度的确没怎么好好吃饭,只是随便对付几口,现在一回家,才后知后觉发现已经饿的不行了。
吃着饭把情况简单说了说,韩子童一阵叹息。
许老头儿虽然跟他们不是亲戚,可在这边这么长时间下来,绝对是值得敬爱的长辈。
尤其是自己怀孕生完孩子那段时间,人家没少过来窜门,刘老太更是带补品,做豆腐鲫鱼汤,还有小钱宝的衣裳。
“这么好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他这一走,刘大妈可怎么办啊。”
钱度哐哐一顿炫,摇头道:“甭提了,那状态我看着都担心。”
亲人离世,还是如此年纪,心气不足的,恐怕来年就会跟着一起去了。
沈桂在一旁听着,倒是好奇问道:“先生,那这情况,你们明天还回大陆吗?”
“是啊,”韩子童听着应道:“咱们两家虽然不是亲戚,可这个时候也不应该回去。”
“只能先等两天了,今天我看刘老太的意思,是想火化带回京城安葬,可许家奇不同意。”
老太太带着骨灰回去,如果只是送许仁宏回家还好,可这一回去,那肯再跟着他们来香江。
香江这边许加兴要上学,自己要做生意,郑荣珍在京城两眼一抹黑肯定不能过去照顾。
独留老太太一个人在那边,许家奇干不出这种事来,也不允许这种事
发生,不然指定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孝顺。
吃罢饭,俩人上楼休息,沈桂收拾好碗筷才回自己房间。
旁边的佣人宿舍说是宿舍,其实客厅,厨房这些房间一样都不少,只是寻常没人用而已。
许仁宏的去世,她作为一个旁外人倒是没什么其他想法,只是先生太太能晚走两天,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钱度一家一回去,这边只用半个月定期带人过来打扫一下卫生,沈桂到现在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丢掉这份工作。
活儿轻松,主家好伺候,薪资待遇也是拔尖儿,她是真不想钱度两口子回去。
楼上。
韩子童开着床头灯,一阵叹息。
钱度洗漱罢,见状道:“又不是发生在自己家,你这么叹息干嘛。”
“试问苍天饶过谁,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的,咱俩...我一定要走在你前面。”
她连忙‘呸呸呸’,瞪道:“这种不吉利的话少说...”
翌日。
一大早,罗福才的电话早早打过来,爷俩儿昨天一宿没回,净在那头吃饭喝酒帮忙收拾东西了。
钱度在电话里,依稀还能听见罗小芳兴奋的喊声,他把昨天的事简单说了下。
先是一阵沉默,最后只能把回京的时间往后推几天。
钱度看了眼日历,发现今天竟然是清明节。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天气阴沉,水汽浓重,颇有一种雨水欲来的前奏。
和罗福才父子俩碰头,又一起去医院看望了下。
“秋双,你要坚强啊,老刘虽然走了,可他一定不希望你这么伤心下去。”
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