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珩低下头弯下身,一会儿又直起身,站起来,在房间里绕两圈,再坐回去,继续抖腿。
“……不了吧。”
刚才和李琢光小打一顿都没有出汗的人,就重复两遍这套动作,脸颊就被热红了,她扯起衣服下摆扇风,停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头。
“算了,还是算了。”
“诶呀,就打个音频电话嘛,不投影,话费算我头上行不行?”
李琢光不由分说地点开联系人列表里的寿向,项珩伸手过来阻止,但她本人没有多少阻止的诚意,还是让李琢光轻而易举地得逞。
一个音频电话拨了出去。
寿向那边秒接,李琢光打开免提,就听到对面焦急得话都说不顺溜。
“李队?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那边随之响起各种操作仪器的声音,好像每一个能找到的仪器都准备就绪。
“别紧张。”李琢光看着捂着嘴退远的项珩,轻声笑道,“我有些私人事情要问你,免提关了吗?”
“……”寿向关闭了免提,环境音便都听不到了,门扉解离的滋滋声响起,她似乎出门了,“关好了。”
李琢光往项珩那里凑了凑:“我发现这里反叛派领头人的项链和你的手链一样,你们两个认识吗?”
“……”
沉默,长久的沉默。
通话时间上的数字越来越大。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李琢光只能听到寿向并不太平稳的呼吸声,也许是因为她刚刚太过紧张。
项珩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不自觉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脸上长长的伤疤随之弯折,可是眼神中却满是苦涩。
她做出一句口型:「挂了吧。」
李琢光看了她一眼,没有照做,而是耐心地等着。
等时间跳到两分钟的时候,寿向终于说话了。
“算是……认识吧。”
寿向说得模模糊糊,语气中感觉她不是很想提起这个人,这无疑给了项珩致命一击。
项珩转过身去,把自己封闭在墙角,像一只阴暗的大蘑菇。
“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我觉得反叛派有联合的可能性。当然如果你因为职务不能说我也理解,我会自己判断。”
寿向深吸一口气,项珩的头微微抬起来了一些。
“我觉得……有可能。”寿向说。
项珩扭过头,眼中希望重燃。
寿向的声音非常清晰,就好像她站在房间中说话。
“她是一个很好的人,现在和她针尖对麦芒也是我从来没想过的……”
她边思索着用词边说:“我觉得她是可以被说服的。”
“意思是,你觉得她是有苦衷的对吗?”
李琢光直接点明了项珩最想知道的事情。
“其实……我说一句不合适的话——当然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我觉得她是为了我。”
项珩的双眼瞪大了。
寿向应该是走进了另一间很安静、私密性更强的房间里:“我准备接受聘任合同之前,反叛派发生过暴动。
“她那时候劝我不要上任,她有门路可以逃跑,不要管这里,也不要接受这份没有前途的工作。
“我放不下这个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她觉得什么都没有命重要,我和她大吵了一架。
“她那天特别生气,我上一次看到她这么生气还是——算了,总之,我们两个不欢而散,我还以为她早就把那条项链扔了呢。”
寿向和项珩只是看重的东西不一样,无可避免地导致了争吵。
分不出个对错。
“所以我说我觉得她是为了我,否则她早就能离开中心城市了,怎么还会留在这里?”
寿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我俩上次见面,她对我说过别以为我效忠的晴山集团是什么好东西。
“我就随便说说啊,你要是有别的看法,千万别影响你的判断。”
“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看到项珩轻手轻脚地站起身走过来,蹲在李琢光的终端前,痴痴地看着那跳动的通话时长,李琢光脸上的笑意愈浓。
她将自己遇到东坛之后的事用简洁的语言给寿向说了一遍:“她让我离开,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让我替她们去死,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有道理。
“说不定,你想的就是事实。”
项珩抬起眼,越过终端投射出的光芒在她眼眸里碎成星星点点。
“这样吗……”寿向的声音低了下去,但马上恢复了状态,“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我打算和她谈判,有事再给你打电话。”
“好嘞!”
李琢光挂断了电话。
项珩定定地望着李琢光:“你为什么要——”帮她们解开误会?
大概是因为她希望如果未来芮礼被迫和自己分道扬镳,也能有人告诉她芮礼无法宣之于口的理由。
李琢光没有回答项珩,收起终端:“我这个诚意,值不值得更多的情报?”
项珩爽朗地笑开:“当然,我们就先从晒伤病的原因是什么开始吧?”
*
那双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