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浮云被风吹动,阳光落至飞檐斗拱,垂洒衙前一缕,穿着深蓝色官服的青年独自站在那一抹明亮之中,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头望我这边转了一点。
“殿下?”
我转过头,见那府尹小心翼翼地仰头看我。
我稍稍定了定心神,问他:“这便是林承之?”话一出口,不觉有一些发哑。
府尹点了点头,“正是。”
我二人走近过去,府尹张口跟林承之介绍我的身份。林承之弯腰跟我请了一礼,道:“见过晋王殿下。”
“此案本是我五弟康王来审,不过他感染了风寒,正在家里歇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案情什么的,你直管跟本王交代便是。”
林承之点头称是。
“行了,这儿距离神武营还有一段距离,等捕快到齐,咱们路上说。”
府尹单独来找我,有些话想保密,没捕快跟来,但去神武营押解人,我三人是不够的。他让我二人先在外面等,自己去了里面找捕快。
我和林承之就这么站在府衙外面,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好一会儿都没出来。
“太阳大,林修撰可往前面站一点,免得被晒到。”
我突然这么说,林承之稍稍愣了一下,迟疑片刻,脚往前挪了一点,人站在了屋檐下边,“多谢殿下提醒。”
话音刚落,府尹便提着衣摆从里面小跑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捕快,腰间别着佩刀,一左一右追着,叮铃哐啷地响。
这两个捕快看上去比寻常的捕快威武许多,皮肤黝黑,身材壮实,在门口一站,阳光都给挡了大半。可见府尹找人也花了些心思,有要拿人那味。
只盼今日一切顺利。别多生周折。
衙门出来的一段路,行人多,我不大好开口,等走了一段距离,到空旷一点的巷子里面,我方才开始询问案情。
“下官那位被撞的朋友叫吉庆声,马儿踢到了腿,从他身上踩过去,当天晚上送到医馆,腿已经折了,身上也擦破了些皮。后来养了半个月,跟几位当时一同进京的考生一起返乡了。”
“他卧床期间,下官去看过。据他们说,那撞人的兵来自神武营,脸颊上有一道刀疤,刀疤起于左眉的眉头,从鼻梁横过,一直延伸到脸颊。身材不算高,嘴唇厚,眼睛不大,是个宽方脸。撞人的那天是晚上,他们几个人为此事吵了一架,近距离看过,都记得清楚。”
“听他们说,那个兵急着要走,是要送什么信件。”
时间,地点,人,来历身份,林承之都交代了,长相说得具体,晚上从城外回来也是个关键的信息。
“徐大人,都记下了吗?”
徐能——也就是府尹,点头道:“下官都记下了。”他转过头,对着身后两个捕快,吩咐等会进了神武营,留心这样长相的人,一旦发现,立刻汇报。
路有一些远,这些细枝末节审问完,还有好长的时间要打发,我便继续聊着:“这件事情你且放心,皇上下了旨,一定要神武营给个交代,本王和徐大人,无论如何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这个兵夜晚从城外回来,独自驾马,光这些特征,魏阖想必早知道闯祸的人是谁,这么久了都不吭一声,摆明了是不愿意交人。
林承之走在我的左手边,徐能走在我的右手边。林承之微微垂着头,还没有什么反应,徐能就先转脸过来看我,脸色有些缤纷,看不出来是个什么表情,不过也很快附和着我道:“下官全听晋王殿下的安排,一定为林修撰主持公道。”
林承之抬起头来,语气恭敬:“多谢晋王殿下,多谢徐大人费心。为下官和几位友人的区区小事,殿下和徐大人专程跑一趟,下官不胜惶恐。”
“林修撰以笔代矛,卸了神武营的威风,本王很是钦佩。朝中若多一些如林修撰这般直言敢谏的人,想必我朝的吏治必然焕然一新啊。”
此言既出,空气静了一下。
一会儿,林承之又朝我拱手,道:“下官不胜惶恐。”
我于是便不再说了。
我不讲话,他们两个也不开口,就这么一直沉默到神武营门口。一群当兵的在那里值守,见了我们几个,主动过来问是做什么人,我简单讲了情况,这个兵便说让我们在外面先等着,要先去问问。
我几个在外面晒了快一刻钟,那个传话的兵总算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魏阖,在最前面走着。他皮肤黑,身材不算高,甚至可以说有一些五短,跟身后那些个兵比起来矮了一大截——
不过据某些相书说,这样的人反而是当将军的相。
人虽然矮,气势倒还在哪里,走起路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感觉只是寻常走着,怎么很快就到了眼前。
“不知殿下前来,末将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他抱拳请礼,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咚”的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林承之和徐能都有些惊到,频频向我看来。
我心道这魏阖小心眼子真多,上前立刻将他扶了起来:“魏将军客气客气。只要你立刻将那个撞了人的兵交出来,本王便免了你的失礼之罪。”
众目睽睽他行这样大礼,明显就是在暗示本王在这里欺负人,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