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插柳。
她曾想靠近他,为自己谋利,却被屈辱推开。
待好友教会她,生在人世无以为靠,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时,却又有人给了她一些期冀。
李令宜不知崔寂为何如此,可她也明白这世间真心不易。
她不该再践踏他人难得的真心。
“这些礼物……”她吩咐身边宫娥,“叫冯公公拿走,退回去,还有这玉牌,也一并退还。”
她想起腰间玉牌,也是崔寂赠予,忙解了下来。
这昭阳宫,她也是时候搬走了。
这宫殿偏安一隅,为了高台望月,不被其他宫殿遮蔽,建在后宫角落,守卫是松了些。
人总不能在一个地方困死。
李令宜内心坚定了许多,自失去双亲庇佑,这世间头一次真实呈现在眼前,她曾一度乱了阵脚,如今起起伏伏,心境却比从前沉静下来。
宫中内宴即开。
三月已过,天气逐渐燥热,午后各家马车才陆陆续续入了宫门。
待下午天气阴凉些,众人已齐聚花园。
这内宴如太后所言,并不在意什么大的规矩礼数,所以一行人等吃果子饮酒聊天,氛围轻松。
其间有贵女奏琴识香,弄茶作画,也让皇后和太后大饱眼福。
李令宜自然也看到章家那两姐妹。
“名册上好像并无章家女?”姚蕊把目光移到她们身上,“是太后荐的自家人?”
李令宜摇头:“哀家并未诏她们入宫。”
姚蕊有些不高兴,她如今是皇后,这章家女却未经她的允许,入了将来后宫妃嫔行列。
她立即叫身边女官下去打听一下。
此时,符骞终于带着臣子们姗姗来迟。
李令宜一眼看到人群中姚淮在列,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只要人来了,一切好办。
她目光掠过崔寂,四目相对,她迅速移开。
崔寂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见今日太后妆容,上下无一件自己所送之物,目光更是阴沉。
“陛下来了。”姚蕊见到自己父兄,眼角带笑。
“这内宴,朕也来凑凑热闹。”符骞迫不及待,把在场所有女子扫视一遍。
然而他却没坐在姚蕊身边,反而装模作样走到了言嫔席位。
言殊正抱着小皇子,那小皇子见到符骞,伸手嚅嚅:“父皇。”
符骞抱了皇子,叫众人落座:“众卿不必客气,朕也有几日未见儿子,既是内宴,皆可随意一些。”
说罢,他竟在言嫔身边坐下。
姚蕊瞬间变了脸色,转眼瞥见父亲摇头示意,只得忍了,换上一副笑容。
如今姚家还算势大,陛下对她这个皇后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宴会正常进行。
台上只剩皇后和太后两人,看着下方符骞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倒真有种“高处不胜寒”。
李令宜望着言殊,满眼笑意,真如慈祥太后一般。
殊不知她已安排好了一切,待会儿就让这假象灰飞烟灭。
皇后身边女官来报:“娘娘,那章家姐妹是太傅大人送进来的。”
“太傅大人竟还做这种事?”姚蕊立刻对崔寂发难。
他在那桩血案中栽赃陷害父兄,姚蕊一心把他看作是姚家政敌。
“何事?”符骞也饶有兴致。
姚蕊指了指章家姐妹:“听闻太傅大人今日亲自送了章家女入宫。”
“还有这种事?”众人议论纷纷。
“太傅一向清高,多少人想做他的门客,都被拒之门外。”
“别说门客,底下多少大臣想攀附结交,那礼物都送不进他家大门!”
姚蕊听了众人所言,嘴角一翘,道:“章大人好本事,也不知送了什么礼,竟能说动太傅为他办事……不如太傅大人说一说,叫大家也听听,到底是何礼打动太傅之心?”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他,静等答案。
崔寂不紧不慢望向台上,道:“回皇后,这不难猜。”
姚蕊愣了愣,发现他目光看似在看自己,实则一直落在身侧太后身上!
她立刻想到了其中关键,噤声不语。
她还不想得罪太后。
只是所有人都已想到,纷纷看向李令宜。
李令宜想辩解几句,却发现若此时出声,更坐实了流言!
“咣当——”符骞怀中的小皇子小手乱晃,打翻了桌上酒杯,符骞眼尾流露出一丝不耐烦,“念在太傅初犯,暂不追究——以后不要让朕知道,谁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做多余之事!”
话音刚落,一支箭矢“嗖——”地一声破风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上座的姚蕊头一偏,那箭擦着李令宜耳边呼啸而过!
“有刺客!”
宫中竟有一伙黑衣人闯入,场中顿时大乱!
李令宜怔在原地。
谁派的刺客?
她曾想过派一批刺客对姚淮下手,吓他一吓,可因此举风险太大,所以她打算亲自动手吓他。
可这刺客方才目标分明是台上!
所有人四散而逃。
崔寂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