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学一个星期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六个居然来自四个系:刘小叶和我是国际经济与贸易系,凌静宜和许苑薇是金融系,陈梦晓是体育特长生读体育新闻,而姗姗来迟的郑筱是英文系。
我们这样一个宿舍组合估计在整个铭盛都独此一家。根据学校规定:同一个学院的分配住一间宿舍,而我们六个人居然来自四个不同学院。后来才知道,我们都是每个学院分到最后多出来的,硬生生被拼到一个宿舍里。
在新宿舍,凌静宜跟陈梦晓住一间,我跟刘小叶住一间,许苑薇和郑筱一间,依旧没有遵循学院分配原则。
我的日常是和刘小叶一起去上必修课,然后一起回宿舍。一到宿舍,刘小叶就开始拆零食看漫画,我除了看三岛由纪夫、马尔克斯之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打开电脑写文章,当一个个文字从键盘的噼啪声里蹦出来,我的心情就像是看到漫天的烟花突然在漆黑的夜空里绚烂地绽放一样,有微微的眩晕感。
不同学院的排课完全不同,所以最常见的情况是:我和刘小叶回宿舍了,正好郑筱出去上课;或者陈梦晓训练回来,而我们在客厅里看杂志……
可恨的是,国贸系所有的数学课都在早上的第一堂;更可恨的是,只有国贸系的数学课排在早上第一堂……不患寡而患不均,此时尤甚。平时还能忍,但在经历了甜美的周末之后,仿佛快进一般来临的周一,简直是万恶的存在。
每周一的早晨,她们都还在甜美的梦乡里沉睡,我和刘小叶就已经顶着硕大无比的黑眼圈去听让人生不如死的微积分。
真不知道是哪个老师排的课,每次我在课堂上张大嘴巴打哈欠的时候,都能看见快秃顶的数学老师半翻的白眼球,我在内心哀叹:祖国的花朵都是这样被蹂躏成了黄脸婆。
我回过头去看坐在后一排的刘小叶,她已经不顾形象地整个趴在课桌上,如果条件允许,我丝毫不怀疑她会躺成大字型,舒展她的身体。
对于只有我们俩早晨上课这件事,刘小叶愤愤不平地抱怨:“太没天理了,她们过的简直是醉生梦死的堕落人生!”当然,这一点完全用不到凌静宜身上,她严格执行着所谓成功人士的作息标准。
每天早上6点半,她已经准时坐在客厅里,完成那一系列繁琐到让我惊叹的护肤程序。我想,大概只有我妈那朵保养界的奇葩,能够与她媲美。浴室里的那些瓶瓶罐罐,随便一个都能购买M市的一平方米房子——现在,M市的地产均价是15000元。
最后一道护肤程序完成的时候,许苑薇的闹钟响起来,我们知道7点了,即将开始新一轮跟床难舍难分的搏斗。
她喝着咖啡,开始每天规律的阅读。通常在我们还在睡梦当中,她已经读完了当天的《The wall street journey》和《Financial Times》,并且用她的笔记本电脑做好了笔记和自己的分析。吃完烤面包之后,把课本扔进她的LV包包,在9点40分出门去上课。偶尔,她会出现在我们的数学课堂上,没意外情况的话,她会坐在第三或第四排中间的位置。
周末通常她会回家,但我怀疑她的周末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周末的早晨,和任何一个工作日的早晨一样,6点半开始保养,然后去参加聚会。
对典型的国外上流社会成功人士来说,周末这个词,是一个不用去办公室,但可以在各种聚会或早餐会上勾搭人脉、谈成项目和敲定合同的代名词。
事实上,这样的人我身边有很多,包括我爸。当周末的第一缕阳光出现在M市的地平线上,我爸就已经健完身,精神抖擞地跟他的合作伙伴在M市的标志性建筑——寰瀚大厦的顶楼露天咖啡厅,喝着216元一杯的咖啡,边吃早餐边谈项目。在他们约着下一次一起吃早餐的时候,一张过亿的合同通常已经敲定;他们甚至会打电话让秘书准备好合同,以便于在下一个工作日的早晨就签字落实。
如果我爸哪一天留在家里吃早餐,那绝对是因为他的合伙人、目标客户和潜在生意伙伴都去了国外。而他依旧会在7点钟之前游完泳,7点半准时出现在餐桌前,读当天的金融报纸,喝完咖啡之后开始打国际电话。
我妈虽然不谈生意,可她每天跟我爸一同起床,简单保养之后在家里的健身房锻炼,7点半必然会开始吃早餐,接着去做水疗和堪称抗衰教科书的后续保养,然后去学校和舞蹈教室教课——我妈的自律表现在她从来不会做任何计划外的事情,而对于自己计划内的事情有任何偏差都会让她抓狂——她完全没有艺术家的慵懒做派。我一直觉得非常诧异且遗憾:艺术家的不羁、随性、慵懒、浪漫,这些特质在我妈身上完全无法存在。除了热爱珠宝和时尚之外,她更像是个科学家。
而我绝对是个变异品种,在我的字典里,如果周末不能睡到自然醒,那它跟普通的工作日有什么差别?把周末当作工作日的延续,那绝对是对周末的不尊重,噢,不,是对人类休憩智慧的不尊重。
在家的时候,我妈强制我每天最晚7点起床,7点半跟他们一起吃早餐。实际上吃完了早餐,我就会躲回房间睡个回笼觉或者倒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