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曦此刻也不轻松,海天如沸,墨云翻浪,足下的祭坛裂如蛛网,青丝在罡风中猎猎狂舞。
她抬眸望向穹顶那团紫电漩涡,一道天雷就这么毫无征兆的从苍穹劈下,直击任曦,痛感突袭全身,她的喉间瞬间泛起铁锈腥甜。
"轰——!"
又是一道虬龙般的雷柱贯顶而下,任曦纤薄脊背撞上玄冰玉柱,朱砂符咒应声碎裂。她咬破舌尖强提清明,却见身侧凌恒广袖当风,竟是片尘不沾。
莫非这天雷是专门来劈自己的?
凌恒也注意到,垂着的手臂从身侧画了个半圆后竖起,他手中闪着光,下一秒他就要去抓那天雷。
只是他还没抓到就感觉手臂被一股力道微微一锤,他寻着看去,任曦并指成诀,将方才体内新生的灵气尽数推出,而那抹萤火般微光撞上了他腕间金丝护腕,竟震得他虎口发麻。
凌恒自然知道任曦根基受损无法使用灵力,可今日怎么又突然能了?
他抬头看了眼天雷,心里了然,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雷洗髓了。
此法专用于那些灵根不通之人,只是选择修仙的人灵根几乎都没有问题,所以这个方法便也不常见了,再加上天雷洗髓之法过于凶险不少零根不通之人因为使用此法丧命,之后大家也就不敢乱来。
如今天雷洗髓之法竟重现于世。
任曦也猜到了,从刚刚第一道雷劈下痛苦过后感觉浑身轻盈起她就猜到了,只是她从未想过用此法更未引雷,怎会突降雷劫?
“凌...”第二道雷劫挟万钧之势劈落,任曦指节深深抠进祭坛裂隙,忽觉丹田刺痛——本该枯竭的灵脉竟涌出缕缕清气,她倏然忆起临行前藏老那盏碧烟袅袅的洗髓茶,暗啐道:“这个糟老头子,竟暗算我!”
原来,藏老给她的根本不是什么独家秘法,而是引雷洗髓之术,临走前请她喝的茶也是洗髓茶,这可真是害惨了她,回去可要好好算账才行!
不过既然受都受了,还是一鼓作气地将全身经脉打通吧,见凌恒想要救自己,任曦连忙挥出一小团灵气阻止。
好在凌恒也懂了她的意思,不再继续搭救。
“轰隆隆——”
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第三道雷劫已化作九头相柳之形扑噬而下,直劈向祭坛中央的任曦,她喉间迸出呜咽,指缝间渗出的鲜血在祭坛刻下蜿蜒符纹。
“啊!”
任曦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天雷的力量贯穿她的身体,仿佛要将她的每一寸血肉都撕裂。她的灵根被天雷的力量冲击,原本破碎的灵根开始逐渐修复。
天雷一道接一道地劈下,任曦的身体被雷电包裹,痛苦几乎让她失去意识,几道天雷落下已是任曦的极限。
灵台混沌之际,往事如走马掠过:任府罚跪时的刺骨冰棱,阎罗地狱差点被剜去神骨时飞溅的朱砂,还有那夜雨打残荷,她蜷在泥泞中咽下混着血水的冷饭...
那些嘲笑,讥讽,批判声一一落入她耳,任曦突然觉得不管是在原本的世界还是现在的世界,不管是那时成神还是现在的平庸,自己好像从未靠自己做成过什么事。
她自认为的爱己好像就是一个笑话,颓废之心让她越来越差,随心所欲的躺平似乎也并未让她更加开心。
为何要逃避?
她问自己,而后身体虚弱地晃了又晃,心道:不该是这样的。
任曦咽下血/腥喃喃道:“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倒下……”
任曦咬紧了牙关,双手紧紧抓住祭坛的边缘,指甲深深嵌入石缝中。
“想折我傲骨?"她突然仰天而笑,染血的贝齿映着雷光森然,"且看这煌煌天威,配不配作我登仙梯!”
任曦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的身体虽在天雷的冲击下颤抖,可意志却愈发坚定。
祭坛外,凌恒执剑的手骨节泛白,他从未见过这般渡劫之人——那袭素纱襦裙已化作血衣,少女却脊背笔直,用血在满地碎玉上刻出上古渡劫阵图,当第九道紫电劈落时,阵纹骤亮,竟将天雷化入任曦百会穴。
雷云散尽时,晨曦刺破海雾。
“任曦!”凌恒踏着尚在熔融的琉璃地面走近,见任曦伏在阵眼处,周身萦绕着淡淡星辉。
“师兄...”她染血的指尖勾住他袍角,“劳烦递个帕子。”
凌恒俯身将人揽入怀中,惊觉她灵台清气已成周天循环。怀中人忽然睁眼,眸中金芒流转似天河倾泻——竟是洗髓成功的征兆。
“真是个疯子…”他拭去她唇畔血痕,语气中却带三分叹服四分莫名的心疼。
任曦缓缓睁开眼睛,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
“我……成功了?”
她低声喃喃,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凌恒点头,微笑道:“你的灵根已经修复了。”
任曦撑着剑起身,忽见远处海天相接处墨浪翻涌,南宁方立在妖宫重檐下,手中茶盏应声而碎。
"三位妖君的归顺令在此。"她将令牌掷向玉案,鱼肠匕寒光乍现,"我的同伴呢?"
“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