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鎏金风铎被晚霞镀上一层绯色,任曦倚着雕花朱漆阑干,望着庭院中翻飞的桃瓣出神。
桃花花期已过,还是要多亏了师兄师姐们用灵力滋养着,才能让自己再睹风华。
大师兄惊鸿执着青玉柄茶筅击拂茶汤的动作忽而一顿,缠在腕间的鲛绡随着挽袖斟茶的动作滑落半寸,露出横贯经脉的狰狞剑痕,那伤痕边缘泛着幽蓝磷火,任曦看出了那是魔界噬魂刃留下的印记。
“师兄师姐...为何待我这样好?”
琉璃盏中龙脑香倏地爆开灯花,惊起廊下栖着的青翎玄鸟。三师兄阿宝将煨着银丝炭的錾花珐琅手炉塞进她掌心。
素敏素白的指尖掠过少女散乱的鬓发:“我们听说了你的事,以后不用再怕了。”他腕间银铃轻晃,惊落古槐枝头簌簌积雪。
阿宝突然顿住,掌心腾起团青焰。七十二道剑气自庭院古槐中迸发,交织成件流光溢彩的羽衣,惊落满树积雪。
“这是用师父养了百年的灵蚕丝所制成,嵌着三百六十片鸾鸟绒。”大师兄指尖凝出冰棱,将羽衣裁成合身襦裙,“那些混账弄丢的东西,师兄师姐们以后都会给你更好的!”
任曦触到裙裾间流转的暖意,忽觉眼眶刺痛。阎罗地狱里,那些披着人皮的畜生总说眼泪能炼成上等丹药,她连剜骨时都不曾落过半滴。此刻羽衣上鸾鸟纹却刺得视线模糊,滚烫的水珠砸在手背,烫得她浑身颤抖。
“还有这个。”大师兄解下她腕间的碎玉镯,换上串七宝琉璃铃,“我在梵音寺求了七日方得的法器,往后夜间若是魇住,摇铃三下...”他忽然被撞得踉跄,少女单薄的身躯裹着过大的羽衣,像只莽撞的雏鸟扎进他怀中。
藏闵的轻咳惊飞偷食点心的鸟雀,惊鸿的耳尖泛红,手抬起捏诀烘着少女有些潮意的肩头,却察觉襟前湿热愈盛。
“哭什么。”他手忙脚乱地翻找帕子,最后竟扯断半截鲛绡带替她拭泪,“明日带你去山脚镇子买糖画,后日教你看星轨,大后日...”少年清朗的嗓音突然低下去,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脊背,“师兄师姐都在呢,再不会让人伤你分毫。”
夜风卷着雪片穿过回廊,任曦攥着师兄的半截鲛绡带,第一次知晓原来烛火不必用来炙烤伤口,冬衣不必浸着血水浆洗。大师兄袖间淡淡的降真香萦绕鼻端,比她偷过的所有止疼药都更令人安心。
*
三日转瞬即逝,暮色将倾时,十二盏星辰砂灯笼次第浮起。惊鸿师兄执伞立在云舟前,伞骨坠着的占风铎叮咚作响:"小师妹可知今日是凡间的赶春节?”
任曦攥着新得的七宝琉璃铃,见素敏师姐正往她腰间系避毒香囊。三日前大师兄说要带她逛灯市,竟连夜炼了艘刻满防御阵法的云舟,此刻舟头还拴着只正偷吃灵果的机关木鸾。
“往年都是去东海猎蛟。”素敏指尖蛊虫化作碧玉簪,斜插进少女鸦青鬓发,“偏今年师兄说要带小师妹去看看云州外的人间烟火气。”
凌恒踏着剑魂破云而来时,千盏孔明灯正从河面升起,任曦腕间的琉璃铃忽然轻颤。
他玄色织金的箭袖被灯火染成琥珀色,掌中糖人裹着的霜糖,剑鞘却在月光下泛起冷辉。
惊鸿指尖金线缠住嗡鸣的剑魂,伞面重瓣莲结界漾开涟漪:“凌恒?你倒来得巧。”他指尖的金线缠住剑魂,“不如同去观灯?”
说起来惊鸿与凌恒也算是旧相识,一早便认识,一直以来都以好友相称。
夜市千灯照碧空,画舫兰桨拨开星河。
市井中,任曦盯着糖画摊子上的灵兽图案,忽觉袖中一沉,凌恒不知何时将糖人塞了进来,那糖人眉眼竟与她有七分相似,裹着层霜糖凝成的剑鞘。
“这是北境冰泉熬的麦芽糖。”凌恒剑穗扫过她腕间琉璃铃,真是格外碍眼。
任曦尝了口,甜味在嘴中蔓延,她眼中盛满星河,“好吃!”她又问,“我下山那日你不是告了假去办要事?怎么今日寻到了此处。”
“……”凌恒眼中有深意,任曦觉着那眼神似是在透过她看一位故人。
惊鸿撑伞隔开人群,伞面重瓣莲绽出结界:“听闻你昨日独闯万蛊窟,原是为了采这冰泉,给小师妹做这糖人。”他笑着将杏仁茶递给任曦让她解解腻,“这糖人用灵力温着,化了倒是可惜。”
任曦再次咬破糖壳,桂花蜜混着剑气在舌尖绽开。她正要开口,却被凌恒拽进暗巷——一道裹着毒雾的箭矢正钉在她方才站立处。
“跟紧。”凌恒掌心符咒燃起青焰,巷口顿时竖起冰墙。任曦不悦极了,怎么出来玩也总有些狗皮膏药黏着,于是却反手甩出三枚糖丸,糖衣炸开的迷烟中,偷袭的魔修被黏在墙壁上。
“三师兄教的,遇到歹人要请他们吃糖。”她将最后颗糖丸抛给凌恒,“凌师兄要不要尝尝?”
凌恒以剑气裹住糖丸吞下,耳尖却泛起薄红,这甜意不禁让他想起了遇到媚娘子那日:“……太甜。”
人潮忽如分海般退开,素敏拎着串蛊虫糖葫芦款款走来:“真是个呆子,逛灯市还引来了杀气。”这话显然是冲着凌恒说的,她指尖蛊虫突然扑向凌恒,“小曦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