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劈里啪啦,狂风作响,院子里的花草被扑簌簌地打落,仿若昭示脆弱的生命。
外边轻轻的脚步声走来走去,逐一去看门窗是否关闭紧实。
厢房内的姣枝头发散着,乌黑浓密的眼睫因为梦魇而颤着,外边的人影随着烛台的火光而动,忽地听见她的呓语与嘤咛,当即绕过屏风,走近碰她温热的额头,不由喃喃道:“烧已经退了。”
这夜,姣枝好像在火炉之上被焦烤着,好似无法逃脱,却又浮沉其中。她梦见了许多人,有隔壁的婶子,卖菜的阿翁,自然还有阿娘。
心中的紧张与高兴伴随着雨夜一同入梦,可又像是被打碎般惊醒,姣枝恍惚睁开眼,神情逐渐清明,没有看到人后,继续沉沉闭上双眼。
第二日她好了大半,穿好鞋,抬眼便看到站在门口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己的陆婉棠,她的眸光暗了下来,不言不语地起来,穿好衣袍就想要离开了。
在跨出门槛的时候,她还是顿了一下。
姣枝轻声说:“谢谢。”
语气疏离又坦率。
如此,只剩下陆婉棠独自一人凌乱。
方才她还在思考怎么和姣枝和解,可是一下子看到姣枝望着自己的眼神一点点弱了下来,想说的任何话就卡在喉咙里,就好像是自己失去了一个异常珍贵的东西,千万金都买不到。
陆婉棠抬头看向姣枝离开的背影,是那么孤寂,又那么坚韧。
姣枝的确不想待在陆府了,她回到一片狼藉的院子中,把陆瀛溪第一日给她的膏药放在桌上,将自己仅有的东西都带走,至于陆府的东西,她本就没有,自然也不需要还。
她握住自己胸前的玉佩,笑着说:“我们走吧。”
系统昨日守了姣枝一夜,可把它给吓坏了,见姣枝逐渐恢复的样子,它高兴道:“好呀!我们先出去找个房子住!”
姣枝慢慢摸索,绕过假山长廊,她担忧地说:“我已经没钱了,钱都在路上用光了。”
系统早已经想到了办法,它非常肯定地说:“没事,我知道哪里有钱,你去长安城郊外的三里地那里,有一块‘闲人勿扰’的牌子下面,往下挖,有不少金银珠宝埋在那里。”
跟着系统所说的地方,姣枝挖的灰头土脸,好在昨夜下了一场急雨,土地松软,就那么一上午的时间,姣枝真的挖到了系统所说的金银珠宝,不仅有铜钱和珠玉,甚至还有金疙瘩。
姣枝仔仔细细地将东西拍拍干净,赶紧把这些东西都放进自己的包中,连连感叹道:“哇噻!你真厉害!”
系统被夸得洋洋得意,倘若它此时此刻有一条尾巴的话,想必已经翘到天上去了。它谦虚道:“一般一般,天下第一而已。”
“嗯嗯嗯!”姣枝一心都沉浸在金银珠宝身上,全然不顾系统是如何的臭屁反应,她也只顾着顺从了。
即便如此,她把钱财统统塞进包中还不忘把‘闲人勿扰’的板子插进土地里,顺带着将脚下泥土踩平,自言自语道:“这里路上往来的商旅很少,应当看不出来被挖过的痕迹,而且也没有人经过,应该没人看到吧。”
此地僻静,周围都是穿林打叶声,还有不知哪处传来的叮咚水流声。
在此刻竟然生出些许无端的诡异来。
随后耳畔传来一道温柔含笑的声音:“没有,我看到了。”
姣枝感觉身旁那人的气息落在自己脖颈处,泛起丝丝点点的痒意。她心跳倏地一停,全身汗毛直竖,忍不住偏了身子,挪了脚步,连人都没有看清,立马死死攥着包,脚底打滑般跑走。
那人看着落荒而逃的身影,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神色却不禁暗了下来。
身后出来的暗卫小心翼翼地观察裴聿怀的神情,拱手道:“主上,需要我们追上去把她给解决掉吗?”
裴聿怀面容微动,眼神逐渐变冷,声音也不似方才温和,他寒声道:“不用,陆家人会亲自把她送进我眼前来的。”
暗卫垂首称是,刚想要松一口气,裴聿怀漫不经心地点点了‘闲人勿扰’的坟,道:“好好查一查这里究竟是谁,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是。”
话音一落,裴聿怀好似才想起什么似的,回首问:“你们方才可有听到雌雄莫辨的声音?”
暗卫齐齐摇头道:“不曾。”
如此,裴聿怀眉眼一挑,压下了些许戾气,换作了缄默。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那样的声音,都是那位小女娘与它的对话。
倒也无妨,日后有的是机会探查。
姣枝跑得气喘吁吁,她直到精疲力竭才敢停下来回头看看,她看到路面只有微微扬起来的尘土,缓了好大一口气,拍拍胸脯,劫后余生道:“没想到还真的碰到了人。”
系统也没想到。
姣枝奇怪道:“你不是也能看到么,为什么没有看到那个人出现?”
系统说:“我能看到的东西和你一样,我是看到你所看到的。”
“好吧。”姣枝大咧咧问,“这些金银珠宝,是你以前留下来的么?”
系统十分任性地说:“不是啊,是上一个主人看到有人把尸骨和金银珠宝都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