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怡红楼门口,将皇子朗三个人放下,缓缓驶动。
皇子朗半揽着霜霜姑娘的神态历历在目,林映春打心底纳罕:
如此危急的时候,皇子朗怎么还能将整颗心全都放在女人心上?再夸张点,即便霜霜姑娘与他那位未婚妻长得一模一样,也不该如此淡定。
何况他身上还有伤,黑衣刺客将他打伤那一幕还历历在目,伤口不说深可见骨,也流了不少血!
虽然在马车里时,给陆岳点穴的时候他也给自己来了几下,可林映春不相信,他能把霜霜放在自己的安危前面。
怀疑之心难以打消,林映春越想越不对劲,悄悄将帷幔掀起一条缝,正看见皇子朗回头冲着正田使眼色,随后正田向怡红楼守门的小厮走去。
马车越走越快,眨眼的功夫就转过两条街,怡红楼消失在眼前,转而出现的是冷冷清清的小巷。
林映春不知道正田与那人说了什么,只是那小厮最后露出的笑,让人心里莫名发慌,冲车夫喊道:“大叔,折回去就近找个医馆。”
“好!”车夫一口答应下来,今儿这趟若不是给的银子多,他早就半路跑了,家里的老娘和小儿子,就等着这银子过活呢!
陆岳坐在马车里调息,五识却很清明,听见林映春说要去医馆,撑开眼疑惑道:“为什么不回客栈?”
先回客栈,再找个大夫,会省去许多波折,他还撑得住。
“你的伤要紧。”林映春面色沉静,平静得让人心中一跳。
虽然先回客栈是上策,但林映春心里隐隐有种预感,此时绝不是回去的好时机!
路上的行人并不算多,是以马车行驶地非常顺利,俄顷,便在一间古朴低调的医馆门前停下。
门口出来的几个病人手中拎着药包,脸上洋溢着感激之色,再三向后面的送客童子道别,言语非常客气。
由此看来,车夫显然很有经验,他混迹京城多年,哪条街有医馆,哪个医馆的大夫医术高明,他心中有数。
车夫:“姑娘,咱们到了!”
林映春放下帷幔,改为扶着陆岳下马车。
车帘撩起,车夫见她一个姑娘家力气甚小,于是接过陆岳,径直下了车,将人背到医馆里。
门口送客的童子看见人伤得这么重,忙把人迎入医馆,林映春跟着进去,童子却朝着楼上一溜烟跑没了影。
不怪他跑,陆岳的样子委实吓人,惨白着一张脸,身上的水渍半干不干,背后血淋淋的伤口谁看了都心惊肉跳,偏他自己还想强撑着从车夫背上下来!
店里的伙计吓得不轻,这样的病人可不多见,他语气震惊:“伤得这么重!”
话音刚落,楼梯口噔噔噔又传来散乱的脚步声,林映春定睛一看,是那个跑没影的小童子,身后跟着的是……
算命老先生?!
林映春呆愣着站在那里,陆岳也不禁抬头望去,看清人影后,有一瞬间的错愕。
崔民安?他怎么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皇宫外?
老先生走在童子后面,背挎药箱,同样惊讶地望着楼下的林映春和陆岳,显然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们,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陆岳声音沙哑:“映儿,马车上可有干净衣衫吗?”
“并无。”出来的时候匆忙,哪里有干净衣衫可以替换。
这倒提醒了林映春一件事,她对车夫道:“麻烦大叔回客栈找店小二,让他去陆岳房中取件衣裳可好?”
说着,她向陆岳衣襟里掏了掏,掏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碎银子,递给车夫,大叔欣然接下。
车夫大叔:“那我去去就来。”
他走得极快,生怕林映春将银子拿回去。
陆岳对此没有异议,原本他是想说麻烦车夫到成衣店买一套,既然林映春想让他回去拿,那边算了。
跟在童子后面的老先生此时下了楼梯,目露担忧,欲言又止,粗粗看了眼陆岳后背的伤,差伙计将他扶到隔间,仔细诊治。
林映春站在隔间屏风外来回踱步。
老先生为什么变成了老大夫?他看起来与陆岳还是相识,方才在堂中那老人眼中的忧虑不似作假,要说他俩不认识,打死她都不信!
屏风内,崔民安一边为陆岳清理伤口,一边问:“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陆岳龇着牙,嘶气:“我是被牵连的,别把我想得那么好战。”
崔民安鼻子哼出一声尾音:“陛下封你为将军这事旁人不知道,老朽可知道,哪次回京不是满身的伤,真是不要命!”
陆岳不说话,崔民安越说越来劲,就差指着他的鼻子狠狠教训。
“你改名为岳,瞒得过那些人,还能瞒得过我吗!若不是去岁那次重伤,我先认出你来,你是不是还想一直瞒着我?”
这小子往日里不是去出征便处处摸不着人影,崔民安压抑了整整一年,此番终于有机会能与他当场对质,心里的心疼与憋屈几乎要爆发出来。
陆岳心里也不是滋味,从前在家中父亲偏疼弟弟,只有崔民安对他多有照拂。
当年父亲将他赶出家门,他一声不吭地离开京城去投军,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他——娘亲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