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接过炊饼小口咬着,眼角扫过晴雷,见他赤着上身处理肩膀伤口,水珠顺着肌理的沟壑滚落,淌过道道狰狞的伤疤。
文竹垂眼不敢再看,忍不住又偷瞄了几眼。
“看够了?”
带笑的嗓音惊得他呛住一口饼渣,急忙四处找水喝。咕噜咕噜,水囊瘪了大半,总算缓解了尴尬。
文竹默默放下水壶,“大人,你经受过不少苦痛吧?”
晴雷随意披上中衣,白色衣襟随着动作晃过锁骨,“这是锦衣卫的职责,也是我生来的宿命。”
“大人也信命吗?”文竹抬眼看他。
晴雷系上衣襟,漫不经心地扣着盘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文竹捏紧掌心,半晌低声道:“只是觉得,大人身处这等险境,却从不畏惧,也不曾犹疑,真真令人钦佩。”
晴雷摇摇头,“人活于世,命数既定,但我从不信天定的命。我信刀,也信人心。人心若弱,命便是枷锁;人心若强,命便是利刃。”
他看向文竹,眸色沉静:“你信命么?”
文竹怔住,指尖下意识蜷紧。自幼被迫阉割,失去凡人该有的所有可能性,自卑、隐忍,连活着都像是一种偷来的恩赐。
命运,从来都是高悬在他头顶的铡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文竹。”晴雷遽然打断他的沉默。
“你既能随我走到这一步,便该明白,人不该被命运禁锢。你是你自己,不是某个人的影子,不是身份的束缚,更不是命运的弃子。”
文竹瞳孔微缩,猛地抬头。
篝火映着少年的眉目,坦荡而锋锐。他像是横亘天地的一把刀,斩强敌,逆风雪,从不向命运低头。
“活着,不是苟且,也不是认命。”晴雷凝视着他,语气笃定,“你不欠谁的,也不该被过去困住。”
文竹怔怔地看着他,离开京城的马车上,小姐也说过同样的话语。
在那以前,从未有人告诉他,他可以不活成某种模样,也可以不将自己困在既定的阴影里。他以为自己的一生不过如此,无论走到哪,都是寄人篱下。
可此刻,小姐与晴雷的话,如刀般化解了他心底的樊笼,让他看见外面广阔的天地。
篝火轻燃,夜风吹起少年未系紧的衣襟,冷冽而凌然。
“大人……”他嗓音微哑,“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晴雷嘴角扬起:“因为你值得。”
文竹的心倏然揪紧,像是被风吹动的湖面。他垂下眼,手指紧紧拽住衣角,久久无法言语。
雨过天晴,二人重新整顿行装,再次踏上寻人的征途。可跋山涉水几个月下来,只几名老渔夫提及,偶尔确曾有尸体顺流而下,至于是谁、流向何方,无从得知。
盘缠渐渐见底,他们不得不在沿途打零工换取路费。晴雷力气大,码头扛了几日麻袋,衣衫被汗水浸透,肩膀磨出道道红痕;文竹手巧,替人跑腿、缝补,偶尔帮店铺抄录账簿,勉强赚些铜板。
就这样走走停停,两人一路东行,直到十一月,终于来到黄河入海口。
他们在海边码头四处打听,倒没听说有漂浮的尸体出现,但无意间打听到沙洲一处渔民家里,最近新来了一个外地人,持京城口音,身形高大挺拔,年纪二十岁出头。
晴雷眼睛一亮,决定深入渔民家里查探。
沙洲种满黑松林,海风裹挟着咸腥水汽掠过,惊起海鸥阵阵。林间幽深寂静,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晴雷陡然勒住踏月,雁翎刀倾斜滑出,刀锋映着晨光,“出来。”
林间传来窸窣声,十余名响马自树后鱼贯闪出。
为首的独眼汉子叼着草梗,独眼在晴雷身上逡巡,“好俊俏的小郎君,你跨下这匹宝马,够爷喝三年花酒。”
又目光一转落在文竹,咧嘴笑道:“还有个小白脸,娘里娘气的,爷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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