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那些关于秘境的记忆,早已被人粗暴地撕碎、抹去,如今他试图拼凑,却如同捧着一盏残破的走马灯,画面的每次的转动都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仿佛那盏不堪重负的灯随时都会裂开。
秘境里有他的同门。
都是骨龄不超过一百岁,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而在那之前,他应该一一
不能算一个冷漠的人。
他与其中的不少人一起饮过酒、比过剑、论过道。可是,他们都死了。
此刻,他得回忆起秘境发生的事,而那些细节,无一不血腥残忍。仇泷月忽地抬手,从顾溪竹捧着的大把花中摘下一朵花揉碎,他用一根手指将花汁抹到了顾溪竹脸上,像是在她脸上画了一道胡须。“秘境里,拥有神纹骨的修士,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抗”“那个猎杀者,他能轻易镇压神纹天骄,他,将秘境里的所有人称为骨柴,他说,这批骨柴的成色不错,他运气很好。”“我挖了那么多神纹,的确,琢磨出了一点儿东西。可以,教你绘一道符,短暂镇压神纹一瞬。”
他话说得很慢,声音很轻,落到顾溪竹脸上的手指却逐渐用力,让她的脸有了轻微的刺痛感。
他仿佛不是在她脸上画符,而是想要用剑气割她的面皮!那一瞬间,顾溪竹毫不犹豫地施展了春风化雨。而这一次,因为房间内的灵气太过浓郁的缘故,她一时没有控制好,施展出来的春风化雨也不是淡淡的绿雾,真正的像是下了雨,就好似一一花洒对准魔尊往下喷了水。
仇泷月早已习惯了春风化雨。在这之前,无数次被那和风细雨打湿衣衫,温养元神。
他对她的春风化雨早就没了防备,所以,他身上没有防御屏障,更没有剑气环绕。
此刻,仇泷月被一场雨打湿了头发,润湿了衣衫,连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里都有了水汽,使得本来沾着血腥气的眼眸变了个摸样,仿佛受了委屈,刚刚哭红了眼眶。
顾溪竹心头一跳,她竟将魔尊给泼成了落汤鸡。她生怕他下一刻就要并指为剑,索性抢先一步用力攥住了那还贴在她脸颊上的手。
泰玄:“!"它飞快在留影石上做了个标记,“这块得收好,千万不能弄丢了,以后他一醒,啥也不说,直接放这个,你瞧,他们那含情脉脉的对视4.转头想喊惊尘一起看,就发现惊尘已经飞到一旁削木棍了,它喊了一声,等再转头时就看到顾溪竹已经松开了手,本觉有些遗憾,转念又想:“没事,我取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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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溪竹松了手,垂着脑袋说:“灵气刚刚没控制好,你元神现在怎么样,还需要浇浇……春风化雨吗?"差点儿就说成了浇水。“不用,继续。”他蹙起眉,“抬头。”
顾溪竹不解:“可以在纸上画吧?“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在她脸上画呢?现在都要画符了,画在纸上不好吗?
孰料魔尊突然身子往前倾,距离瞬间拉得极近。仇泷月:“在你脸上画,可以控制力道。"他会下意识地收敛杀意,将动作放轻,而纸上的话,他可能会划破数百张纸,就如同以往那些写毁了的心字,每一笔都透着失控的戾气。2
他语气平静,“纸可以浪费……“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沾了花汁的脸颊上,“但你不行。"<1
这句话说得极轻,一开始让顾溪竹耳尖都微微泛红,然对上那张没甚表情的脸,顾溪竹突然品到了另一层意思,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在用我来练习控制戾气?
一次性消耗品,所以必须小心翼翼。好好好,狗东西!<2顾溪竹再次施展出一个瓢泼春风化雨,在发现魔尊竞然还没有护体屏障,并再次被淋湿之后,她胆子也大了起来,“哦,灵气太浓郁了,不好控制春风化雨的力道,尊上现在识海好一点儿了吗?”不等他回答,顾溪竹又说:“眼睛还有点儿红,看来没有,没事,我今天灵气充足,还能继续。什么时候尊上识海平静了,我再学神纹符篆,一切以尊上为先。”
顾溪竹:理解泰玄、成为泰玄!<2
半个时辰后,顾溪竹脸上终于有了一张完整的神纹符策。她在魔尊写的时候用神识全程锁定,这会儿已经牢牢记下,只待画下来实践即可。顾溪竹起身画符时,身后的仇泷月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房间,最后……将周围打湿、弄乱的竹木地板、蒲团、沾了水汽的锦被都整理干净,这才重新坐到了蒲团上。
顾溪竹画完一张符,兴冲冲地转身问,“尊上,你看我这个画对了吗?'一片狼藉的房间已恢复如初,而归臧魔尊,依旧静静坐在那里,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一样。
顾溪竹忽然意识到,此前魔尊的房间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并非是他修炼狂魔只想吃苦。
一缕神识外放,投向他那间屋子。
那里早已被泰玄和惊尘占据,乱成了一团。干干净净的床上都堆了好多花花绿绿的石头、蚌壳、羽毛,甚至还有泰玄吃了一半的果子,铜钱纹的毯子上也散落了许多花,角落里柿子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而屏风、灯架上也没好到哪儿去,那些家具摆设上遍布剑痕,都是被惊尘不小心划出来的。
他没有抹杀掉泰玄和惊尘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