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上前理论,被高见瑜按了回去。
“弟妹今日回门。"到了这样的境地,他还有心情笑着寒暄。王濯说:“去见了祖母,她身体不大好,七殿下托我送两只西北新进的雪蟾。”
她回到王家,只给王景年递了名帖,就径直去后宅拜见王老夫人和庾氏,云湄的婚事提上了日程,房中事多,庾夫人便没多留她。“武威地广物博,想来底下人年年孝敬不少,正好让七弟借花献佛。”“再丰饶富庶,也是刀枪里打出来的土地,放在二十年前,武威郡界可不似今日这般辽阔。”
高见珀拢了拢大袖,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有一瞬裂隙,阳光落进去,凝成一簇妒烈的心火:“诸多皇子里,也就七弟这样好命,有皇后娘娘替他坐镇京中,得父皇以信任和兵符相付,让他放手去搏外面的天地。”王濯饶有兴致地歪着头,将他那点不甘尽收眼底,笑道:“王爷也不必艳羡,四妹妹再有多半年就要临盆,届时一家人去了兰陵,从打铁开始做起,还怕没有领兵打仗的一天吗?”
她句句针锋,把高见瑜踩到泥里,话里话外的恶意已是昭然若揭。王漱顾忌着肚子,不再为高见瑜强出头,只是旁侧听着,总觉得这二人之间浮着一丝暧昧,于是轻声提醒:“王爷,该送母亲出去了。”“夫人好走。”王濯顺势侧过身。
谢槿不明觉厉地看她一眼,总觉得她专程跑回来看自己笑话,却止步在此,也不到门口去有些奇怪。
“父亲有事留我,就不送夫人上马车了。"王濯替她解惑,“前几日,父亲与几个族老商议着,要将我娘的牌位请回宗祠,此刻,正在书房等着商议呢。”谢槿一口气卡在喉口,险些没提上来。
王景年竞然要把那个女人扶正,她只是去佛寺祈福,又不是死了,就这么急不可待吗?
还是说在别人眼里,她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谢槿指甲嵌进手心,身体晃了晃,身体的重量全都往王漱身上压去。“母亲!"王滨在门外久等不见人出来,兄长遣他进来查看,这一见之下,登时大怒,“大姐姐这是做什么,专程回来给人添堵吗?若是母亲有个好歹你如何担得起?”
“怎么,这王家我回不得?”
王滨冷笑:“你既从家里搬出去,认祖归宗李氏,怎好还舔着脸踏足我王氏门楣?再有骨气些,将姓也一并改了才好!”斜缀长廊上的一地花影间,王濯已经瞥见了那道熟悉身影,笑意越发深起来:“让我改姓,也要问问父亲的意思,三弟能做父亲的主?”王滨打蛇随棍上,越说越生气:“父亲老了,昏聩糊涂,惦念他那点父女情谊,哪里知道苦心接回来的是个豺狼?你现在可以赖在王家,但父亲总有不在的一天!”
“滨儿!"身后传来一声断喝。
王滨身体僵了僵,回头朝父亲看去,登时后悔自己意气用事。果然,王景年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当着高见瑜的面,他不好发作,便看王漱:“你二哥在外面等一个时辰了,还聚在这里作甚?”“父亲就这般想让母亲走吗?"王漱紧紧咬着下唇。她不明白,为何自从大姐姐回来之后,整个王家都变了,父亲不再是父亲,女儿也不再像女儿,整个三房被她搅弄的天翻地覆。明明她比别人多活了一世,提前知晓了将来,却还是把日子过成了这般田地?
累年委屈倾泻而出,王漱几乎要当场发作起来。王景年一眼看出她所想,当即将她的话掐灭在腹中:“漱儿,你自小就比兄弟姊妹聪慧,别在这时候犯糊涂。”
“是,父亲。“王漱生生将泪水憋了回去。王濯看向她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搀着谢夫人,堪堪迈过二道院门的背影,四妹妹这两生恐怕都不曾如此委屈过,前世与高见琮不合,也大可赌气回了娘家找爹娘哭一场,如今却是要一肩挑起重担了。她们这位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政客,乾坤未定之前,即便再有怨气王景年也不会发作,反而处处隐忍,他要给自己留一条成为外戚的通途。果然,等谢夫人母子刚一走出一一
“到书房说话吧。"王景年放缓了语气对她道。“父亲,还未谢你,方才替女儿说话。”
王濯知道,她和王滨那一番争执,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有意激将,王景年是破天荒站在了她这边。
“这还是回京以来,父亲头一回如此袒护女儿。“她眼中晶莹恍若水光潋滟。“你我是父女,血脉至亲,不护着你护谁?"王景年此刻格外好脾气,“只是给你娘入族谱的事.……”
“一一是这样,族谱的事还得等一等。"王濯接过话头,刻意忽略王景年遽变的脸色,“舅舅年关派往凉州的家奴至今未回,边地烽火重燃,胡燧儿蛮子率部南下,想来是要在夏时令汛期来前报漠南之仇,这样一番折腾,连李氏的家谱也耽搁在路上。我体谅父亲急于让娘入宗庙,但要将我与阿娘的名字从李氏族谱迁出,舅舅同样担心战祸使族谱有损,还是想等匈奴人退兵之后,再请李家族老携族谱入京。”
说什么急于让李缨入宗庙,要不是王景年当初照顾谢家面子,一味将事情拖着,怎么迁延至今?这分明就是在伸手打他的脸,要是他不答应,那才是里子面子都保不住了。
王景年脸色变了变,明知她是托辞,也只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