绺鬓角发拽回来,两只绣鞋碰到一起,端端正正站好,说:“是,李将军来了,说有急事要见姑娘。”才说完,李缜的声音穿廊而入:“你要我抓回来的那个小蛮,不见了!”“什么?"王濯霍然站起。
雪时上前将她扶住,李缜走进门,继续说:“我按你所说,将人关在泰安城外的客栈,留了两个卫兵看守,只待风声一过就将人带回西京。可是昨日那工兵来报,说早在圣驾回銮的第二日,小蛮就被人带走了!”怎么会?
王濯脑中嗡地一声炸开。
霎时间她便想到,是高见瑜的人带走了小蛮,可是他如何得知?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
不,绝不可能。
以高见瑜的手段,若是提前洞悉世事,定不会数次栽倒在她手中,她如今能占上风,也只是踩着高见琦的计划提前一步反击而已。但除了他,还会有谁?
“殿下呢?"王濯抓着雪时的手,向窗外寻找卫风,“如今必须将事情对殿下说清,以他手里的卫队,从高见琦手里抢人必然不难。”她忽然在这个时候懊恼不已。
为何不早和他说?
提前说了,两人拧成一股绳,必然不用独自这样辛苦。李缜到院中抓了卫风回来,丢在她面前,卫风道:“殿下下了朝便独自出门了,说是要去城南的铁铺,让我们都不必跟着。”“备马!快!”
大
高见瑜随晚娘快马从法门寺赶回,没有回府,径直去了城南。“他最后一次传回消息,就是在这里?”
城南是西京有名的骡马市,身后人潮络绎,遛鸟的、卖货的、抓扒手的……各种声音不绝于耳,榆钱面的香味穿街过楼,间或传来西域商人蹩脚的问话。面前这一家铁匠铺却像隔绝了尘烟,还不到申时,已经早早插上门休息,连一丝浇铁锤炼的锈气也闻不到。
“是。"晚娘抚摸着马鬃,长途奔袭让这匹牝马受了惊,蹄踏不止,“本来约好在他出城后,今晚将会传来第一次讯息,谁知还没等到入夜,他带去的马就自己回了府。我让人多方打探,听对面面馆伙计说,是在这间铁铺见过。”高见瑜握紧缰绳,骑在马上打量这间铁铺。一一平平无奇。
不,这个时候就关门的铺子,本就不同寻常,即便伪装得再好也有破绽。在哪里?
高见琦目光如鹰,一寸一寸掠过门面。
“能无声无息将小蛮带走的人,即便要杀我的密探,也不会留下把柄。”晚娘循声回头:“主子的意思是……
“他是故意引我来此。”
砰!
铁匠铺的门在此时豁然洞开,阴黑无风的铺子如一张深渊巨口,无声向他张开。
“主子不可!"晚娘连忙拦住她。
“在门外等我。”
高见瑜冷笑一声,翻身下马,向里面走去。他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
踏入铁铺,晚春时节萦绕于身的暖风乍然褪去,一股阴湿的潮气扑上来,令他更加确认这里根本无人打铁,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横梁上垂铺及地的白麻布后,印出一道颀长人影。他隐约可以猜到里面是谁。
如今得窥前尘,知道两人还有一段那样的过往,再见面难免近乡情怯。她带着前生旧事而来,而他一无所知。
要是知道得再多一点就好了。
高见琦想,多一点,再多一点,那样动人心魄的梦,他还没够。他们曾是夫妻,他们竞是夫妻!
她竞然敢帮老七对付他,一团妒火堵在高见瑜心口,将发不发,几欲将他的心肺烧穿。
无论如何,他要把人抢回来。
高见琦深吸一口气,上前挑起白布。
“怎么是你?”
“四哥以为是谁?”
高见琮缓缓转身,搭在桌上的手腕一翻,一枚素银耳坠搁在桌上:“四哥认得此物吧?你派去泰安的细作注定空手而归,我已替你将人截下了,免得白跑一趟。”
高见珀紧紧盯着那枚耳坠:“小蛮呢?”
“她勾结庶人高见瑞,谋害我母后,如今和那个许姓御医一样,被我杀了。”
“杀了?“高见瑜眯眼,“你杀的?”
“四哥好像很是介怀。“高见琮说话的声调依旧平缓,如同春溪初融,流淌过冰冷锋利的山岩,“怎么,难道那个欺君罔上,以神鬼之事谋害皇后的人,与四哥有关系?”
话赶话,高见琦被逼到了悬崖,盯着高见琮许久,才蓦地一笑:“怎会。此人是我送给二哥的,只是想着留她一命,能问出幕后指使,七弟杀便杀了。”高见琮不再和他废话,留下耳坠,起身欲离去。“我还以为是七弟妹带走了小蛮。"高见瑜在此时开口,高见琮果然脚步微顿,他看着幼弟背影,唇角微微扬起,“毕竟,我与她是旧相识,也只有她,才知道小蛮曾与兰陵王府有过一段渊源。”
“是吗?"高见琮没有回头。
“王丞相原本订的亲事,就是我娶阿濯,你娶表妹,七弟不会忘了吧?是你那表妹执意不嫁,才让岳父大人动了换亲的念头,生生拆散我们。”这是诛心之言。
换亲事后,上至两位老夫人,下至府里洒扫丫鬟,王家众人绝口不提曾给大小姐和四殿下议亲的事。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