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浑润,上半部分堆塑着各式名样的神仙鬼怪,器物顶部留细口方便魂的出入。这样的器物阿芎在蜃境中见到过,据说此类器物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堆塑罐,亦称魂瓶,是六朝时期非常流行的一种陪葬品。石阶旋转着蔓延向下,最终阿芎顺着它抵达了一个布置简洁却防备意味十足的房间,四壁之上虽然没挂什么东西、开什么小龛。但她好歹在修陵这个方面行走了十多年,一眼就看出来石壁之后必然是大批量的冷兵器,一旦察觉闯入者格杀勿论。
房间正中心大剌剌地放着那块大镇石,阿芎停在房间外的最后一节台阶上朝那个方向扫了一眼,知晓人处在它周围几乎没有生路,便将怀中的从小镇石切割下来的石料递给了纸锁链,继而伸出手指将那个刚刚愈合的口子划开,快速地在距离石料还有一寸的位置之上画了十几笔,一个血红的阵在半空中成型随后一点点压入石料之中,它通体黑润的形态顿时泛起隐隐血光。等到血色与镇石本身的颜色融为一体后,阿芎伸手捏住了它,缓缓地将它从一小整块搓成了细细的长条,最后变成了一根极细极长的石针,她松开了手仍由它跌落至纸锁链之上。
迷縠纸锁链得令后,卷着那根石针朝房间正中心的大镇石飞了过去,大镇石和石针接触的一瞬间,产生的气流震荡至整个房间的每个角落,就连处在台队之上的阿芎也不免抬起来手背抵挡,衣角被吹得猛然摇摆不停。不多时,大镇石从下至上泛起盈盈白光,最后传至相连的石针。直到那道白光流淌过石针的全身,纸锁链才卷着它飞回了阿芎的身边。阿芎最后扫了一眼房间正中心的大镇石,淡淡地转过身后迈上石阶照原路返回。直到周围的环境像是在蜃境中一般变幻成破旧的模样,她彻底脱离了流转之阵的辐射范围。
刚刚从流转之阵荡出来的气流影响到了屏障外,本就松散、布满裂缝的石壁更是掉落了不少石块下来,一路沾着土滚到台阶上。回去的路比来时难走的程度猛然增长了一倍,更何况四周昏暗不见光亮,从纸锁链身上伸展出来的枝条并未完全收回,迷縠枝尽处开了尖细的迷縠花,花开后泛出微微光亮照着回路,阿芎不得不一直低着头瞧着阶上的石头避免自己欧到。
阿芎往上走了十几节石阶后,陡然感觉到上面有人。纸锁链霎时抬了起来,枝条末尾的迷毂花照亮了来人,正是刚刚见过的颜渚。本来飞袭到来人面门处的纸锁链蓦地停在了原地,在他左右绕了两圈确定是真人后飞了回来。
“刚刚地动,裂出了一道很大的缝隙,我跟着那道地隙跑过来时看到了这处石阶,发生了什么?"颜渚一见是阿芎立马问了起来。“无事。石兽被放到地上与大镇石呼应的正常表现而已。"阿芎抬眸看向颜渚,随便扯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随后开口问道:“你怎么还未走?”她陡然想到了什么,朝着他身后入口的微弱光亮瞧了一眼,想到了颜渚的纸人为了抵挡伤害被黄柏扯了,便开口说道:“我命门口的纸人纸马送你回城?"“只是……车只剩半截,有些简陋。”
颜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余光蓦地瞥见阿芎侧后方的石壁裂隙中有什么东西在扭动。他猛地扭过头,目光朝向那个地方仔细确认,反而并没有看见什么。阿芎看见了他的动作,顺着他的视线转过身瞧去。就在此时,阿芎背后那侧的石壁上陡然抽出一根枝条。“小心!“颜渚所站的方向正好看见她身后的那个东西扭动着朝阿芎袭去,他猛地往前一扑挡在了阿芎背后薄弱之处的前面。那根枝条霎时间将阿芎前面的颜渚一圈圈卷了起来包成了没有缝隙的粽子,就连他肩上团着的纸扎猫阿入也被带了进去。下一刻,它伸展的石壁处一下子变成足够容纳一人、深不见底的洞窟,枝条拽着被捆绑成一团的颜渚陡然缩回了石壁的裂隙中。
迷縠纸锁链刚想飞过去将那些枝条砍断将颜渚救回来,一瞬间从石壁、阶下、土中等四面八方涌来的枝条将它和阿芎一起捆住随着刚刚被拽入洞穴的颜港一起,拉进了无底的深渊。
黑暗之中,各个感官的敏感度都被无限放大,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令人将要窒息,周围充斥着枝条蠕动的声音,眼前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是时间的流速让人感受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陡然有一处微微的光亮照了进来,阿芎依旧被那些枝条捆着,她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瞧见了缠绕自己的正是在地上偷袭的黄柏木,初线模糊间观察到了四周的环境。
远处烛台上几点火光摇曳,在昏暗的环境下映衬出四壁之上的高浮雕壁画,牛鬼神蛇尽在其中。
阿芎适应周围环境的过程中,眼前的景象慢慢地清晰了起来,她才发觉那盏烛台并不是普通的铜质豆灯也并非在石壁上挂着,而是摆于小龛中的十五连村灯形状的……迷縠宫灯!
霎时间,四周的高浮雕壁画也熟悉了起来,正是与她死前陪葬的那处耳室构造一般无二的模样。
她恍惚了一下后立即否定了这里的真实性,刚刚还在东吾城北怎么可能一下子转到了云中?更何况云中千百年来根本没人可以开启……目光所及之处没有看到她的那条青白色迷縠纸锁链,阿芎的神情顿时沉重了起来,眉头微微蹙着。
能知道云中王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