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平静?“没关系,"宁窈强压下心头的酸涩,快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没想起来也没关系。真的,虽然没有过去的回忆,但是我们还能创造以后的新的回忆。”
“随我来。"裴台熠声音低沉,牵着她穿过重重宫门。曲曲折折的长廊下红绸翻飞,金色的琉璃宫灯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裴台熠身穿红色喜服的提拔背影,在地上拖得很长。她满心疑惑,既不知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也不知他要带她去哪儿。转过回廊,就见如水的月色洒落在前方庭院的石桌上,桌中琉璃酒壶里,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泛着迷人的光泽。
裴台熠抬手,动作流畅地为她倒了一杯酒,“这是你我的合卺酒。今往后余生,愿与君相伴,白首不离。”
宁窈微微颔首,也拿起另一只酒杯,两人手腕相扣,缓缓靠近。酒液入喉,宁窈的脸立刻皱了起来。她眯起眼睛,吐了吐舌头,道:“没想到,合卺酒竞这么烈。这是烈酒吧?”
她以为合卺酒都该是甜的,象征着甜甜蜜蜜。裴台熠淡笑了一声,道:“走吧。”
裴台熠还没带她回屋,而是继续往前走。转过回廊,眼前豁然开朗,潺潺流淌的溪水之中,千百盏祈福灯正随波荡漾,将这片湖畔映得如同星河倒悬,熠熠生辉。宁窈几乎被眼前绝妙的美景夺去了魂魄,情不自禁地朝溪畔走去。“这些灯都是你放的吗?"她不敢相信道,“这么多……你什么时候做的?”熟悉的字迹在灯影里若隐若现,宁窈俯身,拾起一盏,托在掌心,指尖轻轻拂过墨迹,“愿窈儿:长安宁,多喜乐。”她又去看第二盏,这一盏上写着:“愿窈儿:一生顺遂,无忧无虑。”再看到第三盏,宁窈突然失笑了一声,因为这一盏灯和其余所有灯都不同。这上头写的竟是:“每天都要大笑三次。"怎么会许这样的愿望,跟宁晓差不多了……
“为什么喜欢竹子?“裴台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宁窈继续一盏一盏看着灯,“因为竹子素雅清新呀,"她脱口而出:“比起花束更经看些。”
“你妹妹的雪莲花,还能养出来吗?"他缓步走近,在宁窈没注意到的地方,温和地凝望着他。
“可能吧,"宁窈道:“我在试,”
“你怎么傻傻的?"裴台熠道。
“傻?"宁窈扭头道:“我才不傻。”
千万盏灯流向远方,银河落在裴台熠这双深邃的眼眸里,他含着笑,温声问她:“那为什么,你连狸奴和老虎都分不清。”宁窈为自己打抱不平,“那时阿寅长得就跟只猫一样呀。”此时不远处,山谷中有风呼啸一-阿寅打了个巨大的喷嚏。“等等…“裴台熠问到了这儿,宁窈终于隐隐察觉。刚刚入口辛辣的酒,味道似乎是裴台熠随身携带酒囊里的烈酒。那年除夕夜,她带着裴台熠回家吃饭,误将那玩意当成水喝了一大半。还有那些灯上的话宁窈快步回到河畔。“长安宁,多喜乐。“一生顺遂,无忧无虑。”这是裴台熠重伤前对她说的话。“每天都要大笑三次…"这分明就是那日灯会,她胡乱写给裴台熠,想逗他笑的祝福语。她一盏一盏灯看过去,每盏灯上的每一句话,者都是他们的来时路。裴台熠一生不信神佛,却唯独为她求了一片星河。“你,你…“宁窈嘴唇微微发抖,眼眶发酸,令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她再次冒出了巨大的缥缈的希望。
“还没听出来?"裴台熠单薄的淡色嘴角,勾出浅淡的戏谑的笑意。他款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拥入怀中,认真而虔诚地吻了吻她的眼皮,“这么多次了,今日终于见到你穿红。”
“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