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谢晏不由自省,她是个好相与的姑娘,是不是他太苛求了。
说完贴己话,从琼华堂出来,两位新人比来时站得要近了一些。
不过,长路漫漫,夫妻情分是庞大又复杂的难题,一点点心境的转变,不过如水滴入湖,眨眼无踪。
原本,谢晏想带秦知宜一起,陪同父亲母亲用午膳。
侯夫人没同意,想让新婚夫妻在自己的院子里多多单独相处,培养感情。
后日秦知宜三朝回门,总不能等谢晏送人家回娘家,两人还跟不认识一样,那多不好。
因此这趟回到栖迟居后,两人就哪里也不用去了,可以安心待在屋子里。
秦知宜十分满意,一回正屋,就张罗婢女们更换床品,把龙凤呈祥的红绸背面,换成蓝色芙蓉宝相纹妆花缎子。
换掉大片大片的红色后,拔步床内立即变得清雅又雍容。
秦知宜点点头,命婢女快快帮她卸去妆面、外衣。
而后迫不及待钻进绵软的被褥中,舒服地闭上眼。
哪里也不用去了,她只觉得浑身轻松,这时候最适合美美地睡上一觉。
谢晏在她们欢天喜地地换被面床单时,就已经很诧异了。
他知道她说过不喜欢红色,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把新婚的布施换了。
待他在外间等了许久,不见秦知宜出来,里面又没了声响,纳闷地进去看了一眼。
看到被褥隆起一块人形突起,还有秦知宜闭目安详的模样,谢晏哑然失色,立在那里如同一块英俊的石雕。
不怪他反应大。
秦知宜刚才高兴忘形,谢晏这个夫君的存在在她脑子里荡然无存,忘记和他交代了。
此时接近正中午时,快要到用午膳的时间,她一言不发地钻入被窝,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去。
谢晏教养好,方才又受了父母教诲。因此即使不赞同,也不会打断她,把她叫起来不许睡。
她不睡,两人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随她去吧。
这么想着,谢晏只是摇了摇头,自行去书房看书。
不过,不知为何,今日看书始终静不下心,所以谢晏又去了后院练武场,舞刀弄剑。
谢晏舞刀一个时辰归来,秦知宜没醒。
谢晏沐浴更衣洗去热汗,秦知宜没醒。
待谢晏整理完成婚时,与他结交的友人送来的礼单,又清点了一番礼品入库,内室总算是有了说话声。
秦知宜这一觉,睡了接近两个时辰。
此时已是申时中,再过不久,天都要黑了。
睡饱了的秦知宜随意挽了发,穿戴好,小脸白净红润,竟是比上了妆时还要美。
她靠在榻边喝茶,手指懒洋洋地翘着,眼帘半掀。
谢家的下人都看呆了,包括谢晏的近侍琼林。
谢晏也看了一眼,仅一眼。
误了午膳时辰,他早已腹中空空,想着等秦知宜起来一起用饭要不了多久。
谁知道她一睡到下午。
以谢晏的认知,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他心想,果然是一样米养百样人。
谢晏问她:“现在让厨房备膳,有没有想吃的。”
秦知宜刚睡醒还不饿,不过她看谢晏,估计他应该是饿了。
饿到眼睛里都没有光。
她点头:“备膳吧,我不饿,准备你想吃的就好。”
她没提要求,谢晏便让人按他常吃的备了。
随后,一室无话。
秦知宜喝着热茶,看窗外的枯枝挂着红绸带。
谢晏静坐,一言不发。
他们这样,再度让两方近身伺候的婢女和侍从悬了一颗心。
方才从琼华堂回来是还好好的,一路上甚至说了两句闲话,商量回门的事。
怎么过了几个时辰,又变得这么冷淡了呢?
但其实,秦知宜只是睡懵了,脑袋空空,什么也没想地放空。
谢晏也只是饿了。
他们两个都心态平稳,却让一众仆从担惊受怕,假想严重。
室内越是安静,越是让人心中忐忑不安。
这要是普通人家,夫妻不合,内心有什么不满发泄出来,吵几句嘴,吵罢也就过了。
可谢晏和秦知宜都是高门出身,有礼节,顾体面,很难闹得难堪。
这样一来,有什么心思就容易憋在心里不说。
越是不说,结怨越大。
长此以往结成怨偶,夫妻二人只会越来越疏离。
晚桃和琼林他们,都替各自的主子担心得不得了。